红色印章的一角正好盖在了今上的年号「隆兴」二字上。
不知怎么地,镇南王竟然从薛寂那个简单干脆的动作中感觉到了一股复仇的快意,微微一怔。
就像是案上的这卷传位诏书其实是萧无咎对先帝丶对今上的报复,他要夺走他们父子最在意丶最珍视的东西。
薛寂是不是与皇帝或者先帝有仇?
据说,薛寂是十三年前入的宫,当时也才不到十岁,若是真有仇,那怕是父辈丶祖辈的仇恨……
也许自己得去一趟仪宾府。
念头方起,镇南王的表情就变得苦涩。
他怕是根本踏不进仪宾府的大门,还是去景家见一见景愈吧。
景愈与萧无咎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彼此可以托付性命,托付身后事。
而他,身为父亲,又能为这孩子做什么呢?
镇南王忽然有些迷茫,有些失落。
「乱臣贼子!你们几个都是乱臣贼子!」
「将来必不得好死!」
耳边传来皇帝嘶哑的叫骂声,镇南王醒过神来,又朝地上口吐白沫丶抽搐不已的皇帝看去,眼底只剩下了漠然。
镇南王背着手,走出了含凉殿,望着天际。
熔金般的晨曦直刺入他眼中,眼角不知何时泛起些许的湿意。
漫漫长夜终于到了头,旭日自东边升起,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七月初二是国丧期满后除服的第一天,又可以披红挂彩,饮酒作乐,然而,今天的京城依然是一片惨澹的景象。
乱党的尸体已经在昨日被全数清理,该埋的埋,该烧的烧,但百姓心中的阴霾尤未散。
街上甚至看不到摆摊的小贩与叫卖的货郎,只有零星几个路人走动。
空旷的街道上,突然有一队车马疾驰而过,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位于楠英街的仪宾府。
「尤小公公,里边请。」
门房李惟看到是宫里的内侍来了,连忙将人迎进了门,「小人这就去通传王妃和公子。」
尤小公公很是着急,擦擦额角的汗液说:「我是来请仪宾与县主进宫的,改日再去给王妃请安。」
见他火急火燎的样子,李惟就让门房的小厮领了他去演武场。
远远地,尤小公公就听到演武场方向传来了激越的马蹄声,便随口问了一句:「是仪宾在晨练吗?」
「是仪宾与县主在骑马。」小厮笑着说。
阖府上下都知道,只要是公子在府里的日子,早晨必会与夫人一起演武场晨练。
两人很快走到演武场的入口,就见一黑一白两匹马几乎是齐头并进地自他眼前飞驰而过。
下一刻,马背上的两名骑士同时回过身,动作娴熟地拉弓搭箭,再放箭,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