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你说的是真的?」礼亲王浓眉倒竖,惊得下颔的山羊胡一阵乱颤,「先帝真的……」
这一刻,连礼亲王都替顾策与尉迟锦觉得寒心。
顾策为先帝为大裕可说是尽心尽力,不仅立下无数军功,更数次救先帝于危急之时,可先帝呢,竟如此对待肱骨忠臣,对待自己的亲弟弟!
「哀家猜,这件事皇上应该也是知道的吧?」太后满眼嘲弄地瞥向了与她隔着一道门槛的皇帝。
「……」皇帝面色发青,呼吸窒闷,想说他不知道,想说太后在冤枉先帝,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双唇震颤,再也说不出口了。
但太后知道皇帝在想什么,冷冷道:「顾灏,你也别怪顾晨弑兄,有其父必有其子。早在先帝将你过继给顾策的时候,就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你,你既当了先帝的帮凶,那你便是从犯。」
「尉迟锦也怀疑你,所以她这十几年都不曾现身,因为先帝也好,你也好,顾策也罢,你们姓顾的,个个狼心狗肺,只记仇不记恩。」
「你顾灏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也是报应!」
太后哈哈大笑,笑声中透着一丝癫狂。
这时,楚明鸢悄然走到萧无咎身边,在众人的目光下,大大方方地握住了他持剑的那只手。
萧无咎慢慢地转头看她,眼眸弯了一下,下颔刚硬的线条也柔和了些许。
「放心,我不会杀『他』的。」他一脸认真地说。
楚明鸢哄他:「想杀,就杀吧。」
「太后意欲弑君,你杀她是清剿逆党,皇上总不至于为了这个降罪于你。」
她说得太过坦荡,以致有些刺耳。
即便楚明鸢把萧无咎口中的那个「他」理解为了太后,皇帝却如芒在背,总觉得小两口这些话机带双敲,话里有话——怕是指桑骂槐地意指自己呢!
萧无咎似笑非笑地看了皇帝一眼,一本正经地附和:「皇上是不会降罪于我。」
「但我和太后娘娘的帐还没算完呢,现在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杀人太简单了,也就是一刀子的事。
他已经不是那个满腔义愤,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十岁少年了……
往事历历在目,年少时,他曾经因为那无处发泄的业火,有过无数个不眠之夜,但现在那些伤痛早就被抚平。
他忽然有很多话想告诉她,告诉她,九年前他从南疆回来后,还带着手信悄悄去定远侯府找过她,却看到了他的「外甥」谢云展……
眼神一闪,萧无咎用力地握住了楚明鸢的手,掌心贴着她温暖细润的掌心,冰冷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太后。
他平静地说道:「太后娘娘也不必再挑拨离间。」
「先帝是对不起我娘,但也不过是让她生不出孩子,您与誉王却是想要我娘的命!」
当萧无咎吐出「誉王」这两个字的时候,柳贵妃几乎是像是一滩烂泥似的瘫倒下去,珠钗乱颤,那张苍白的丽容上写满了绝望。
听到这里,众人哪里还不明白,当今的太后竟然也参与了十九年前的誉王谋反案。
太后幽幽叹气:「弑君谋逆终究不过一个『死』字,多一桩罪名也无妨。」
皇帝一听「誉王」,比萧无咎还要激动,指着太后怒道:「贺氏,朕要将你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不,十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