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具冰冷的棺椁,尉迟锦脑子里想的却是萧无咎十岁时的事。
彼时,她曾告诉这孩子,她此生不会回镇南王府,还发誓此生与他父王:「不及黄泉,无相见也!」
当然,她这些年一直不露面,小心翼翼地隐匿行踪,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个。
她与儿子都心知肚明,这誓言只是一个藉口而已——只要镇南王活着一天,她就不能回王府。
「张守勤!」白侧妃厉声喊着张守勤的名字,陡然换了一张冷厉的脸孔,「她根本不是王妃,你莫要被糊弄了!」
白侧妃用强势森然的眼神一瞬不瞬地逼视着一丈外的张守勤。
张守勤简直不认识眼前的女子了。
白氏在芳华之年,就以女先生的身份进了王府,阖府皆知,她是一个温柔到没什么主见的女子,一向以王爷王妃马首是瞻。
过去这三十几年,她一直是如此,温柔,安分,守己,偶尔会说些愚昧的蠢话——王爷觉得这样很好,白氏是妾,是世子的生母,太聪明,太有野心,反而不好。
在白侧妃威逼的视线下,张守勤依然固执己见,正色道:「她就是王妃!」
他忠于的不是镇南王府,仅仅是镇南王。
王爷最在意的人是王妃,他怎么能不认王妃呢!!
「尉迟王妃,先帝钦封的亲王妃。」张守勤一字比一字响亮,一句比一句果决,几乎响彻了半条街。
这寥寥数语似一石激起千层浪般,整条楠英街瞬间哗然,连大门内的仪宾府下人们都听得傻眼了。
人群中,有一个中年妇人兴致勃勃地与旁边的人嘀咕道:「这算不算是《牡丹钗》的续集?」
「算!」一道男音激动地附和,「本以为上天无眼,王妃早已身死,这位反咬恩人一口的侧妃娘娘反而尽享荣华富贵,没想到啊,王妃竟然还活着!」
「这简直就是高潮迭起,峰回路转啊!」
「快看,这白侧妃气得脸都青了……怕是快要呕出一口老血了吧。」
「那可不是。以后她又要在王妃手底下讨生活了!」
「……」
围观者大都看热闹不嫌事大,议论纷纷,中间还有鹊儿与王二丫帮着煽风点火,众人说起白侧妃时,语气中只有轻蔑与不屑。
白侧妃的脸色愈来愈白,感觉胸口仿佛被塞了一团东西似的,梗在了心口。
尉迟锦眼神淡然地看着白侧妃,一派雍容自若,「白氏,你不过一个妾,我是不是尉迟锦,不由你说了算。」
镇南王在,由镇南王说了算。
如今镇南王不在,但太后丶皇帝丶宗人府还在呢。
别说是白氏,连顾湛的话也不作数。
白侧妃气息微喘,脖颈中根根青筋时隐时现,心潮翻滚。
对方安静从容丶淡定自若,而她却如坐针毡,寝食难安,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段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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