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意地翻了一页。
从书册上的痕迹,很容易可以看出,也就是书的头几页被人反覆地翻了很多遍。
这本书本就是楚明鸢买来圆谎的。
她眼底掠过一抹心虚,差点没一把夺过那本《麻衣神相》,但按捺住了。
萧无咎又从书中抬起头,再次对上她的眼,意味深长地说:「你现在相术应该又精进了不少,要不要再看看长兴伯的面相?许是又变了呢?」
楚明鸢心头一跳,总觉得萧无咎知道了什么。
明明这件事她只与楚随丶楚翊说了。
她不打算聊这个话题,随口说:「也许。」
「书上说,面相会随人的气运改变,就像这天气也是说变就变的,这会儿阳光好,没准下午老天爷就翻脸了。」
萧无咎合上了书,轻笑出声,如她所愿地改变了话题:「不忌道长说,今天午后就会下雨。」
「不忌」是小景忌的道号。
楚明鸢也是知道的,只是很难将「不忌道长」这个称呼与小景忌对上号,「不忌说的?」
谢云展今日要娶二妻,萧若蘅是长房嫡妻,正午谢云展会先去萧府迎亲,下午才会轮到侯府——若是下雨了,岂不是要淋成落汤鸡?
萧无咎点点头:「他算别的也就五五开,全看运气,倒是算天气一说一个准。」
「你下回只管找他算,他说了,一卦只收十个铜板。」
楚明鸢被逗乐了,唇畔露出浅浅的梨涡,笑靥如花,「好,我改日一定找他算。」
在马车转弯的那一瞬,楚明鸢飞快地又朝长兴伯府的方向望了一眼,眼底闪着凛冽的寒芒。
她倒要看看长兴伯今天还会不会暴毙而亡。
今夜便能见分晓了!
窗帘放下,挡住了二人的身影。
马车在羽林卫的护送下一路顺畅地疾驰着,辰初就抵达了午门。
女眷进宫平日里都是走西华门,今日楚明鸢搭了宫里的便车这才走了午门。
马车才刚停稳,就听到一道略有些耳熟的男音以别扭的大裕话嚷道:
「不见?!」
「你们大裕皇帝是什么意思?!明明说好了两国议和,却屡次将我堂堂大勒王子拒之门外,是何意?!」
「怎么?大裕是想与我大勒再开战吗?!」
男子的声音愈来愈响亮,傲慢无比,气势十足。
就算是没看到人,楚明鸢也猜出了这人想必就是那位西勒三王子拓跋嵬。
车辕上的小内侍打开车厢前的小窗,小声地对着里面的萧无咎与楚明鸢解释道:「宫变之后,皇上就让西勒使臣待在四夷馆内,不许外出。」
「这两天,这位拓跋三王子几次上书求见皇上,但摺子都被皇上按下了。」
「今儿,他不顾锦衣卫的阻拦,闯了出来,非要面圣。」
皇帝因为四皇子勾结西勒人陷害景如焰的事,正在气头上,再说,太子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皇帝哪里有心思见拓跋嵬。
这时,守宫门的两名旗手卫过来,检查了一下马车,就放行了。
搭宫里的便车有第二个好处,便是等于有了皇帝的特许,他们不用下车步行,可以直接坐车在宫内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