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明儿您还得早起,新人还要给您敬茶呢。」
萧老夫人心头抓心挠肺,每每想起白侧妃硬闯喜堂的那一幕,就觉得哪里不对。
她抱着锦被自架子床上坐了起来。
见状,蔡妈妈提着油灯朝她走近。
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床帐,在老妇苍老的脸庞上投下诡异阴森的光影,衬得那一道道皱纹愈显深刻。
「阿芳。」萧老夫人喊着蔡妈妈的名字,忽然激动地握住她的一只手,「你说,白侧妃为什么要大闹喜堂,还喊着老九他媳妇的名字?」
「阿鸢?叫得还好生亲热……」
「老太爷不是说白侧妃得了疯病吗?」蔡妈妈道。
萧老夫人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撇撇嘴,骂道:「这贼老头子,明显是在糊弄我呢。」
「当我老糊涂了,我会信他,才有鬼呢!」
「不行,我得再去问问他……」
「哎呦,我的老夫人,您可别!」蔡妈妈见萧老夫人作势欲下床,赶紧扶住了她,又劝道,「老太爷这会儿早在外书房歇下了,今晚他喝了不少,怕是都醉糊涂了。」
想起老头子今晚的确喝了不少,萧老夫人便没再坚持,撇撇嘴:「老大丶老四丶老六成亲时,就没见他喝那么多。」
老头子就是偏疼老九。
他这是爱屋及乌啊,她就知道老头子心里一直念着老九的生母!
想着,萧老夫人心里又开始窝火,但还是躺了回去,闭眼后,忍不住交代了蔡妈妈一句:
「记得给老太爷备醒酒汤,他这宿醉,明儿一早准头痛。」
蔡妈妈松了一口气,给萧老夫人掖了掖被角,笑应:「奴婢记下了。」
后半夜的正院安然无事,萧老夫人没再起身。
月落日升,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
萧老夫人卯初就起了身,梳妆打扮完毕后,她也不急着去找萧宪了,打算先用些早膳再说。
昨晚她气都气饱了,几乎没吃上两口。
然而,她才刚在饭桌前坐下,外书房的大丫鬟匆匆来了,禀道:「老夫人,老太爷说,今儿九爷与新夫人一早要进宫谢恩,待会儿,三亲六眷来了,得烦扰您先招待着。」
什么?!萧老夫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他们进宫干什么?」
大丫鬟答:「老太爷说,县主与仪宾新婚次日理当进宫谢恩。」
萧老夫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了,楚明鸢被皇帝封为了璇玑县主,按照规矩,新婚次日,首要之事便是进宫谢恩。
「不对。」萧老夫人喃喃自语,连着否决,「不对不对!」
这个「规矩」是针对宗室郡主与县主的,楚明鸢不过是异姓县主。
萧老夫人忽然就觉得没胃口了,烦躁地放下了筷箸。
外书房的大丫鬟刚退下,紧接着,又有一个婆子来报:「老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来接县主与仪宾的。」
这下,萧老夫人是真坐不住了,不管不顾地朝屋外走,风风火火……
屋外,天空已是蒙蒙亮,旭日冉冉升起。
金灿灿的第一缕晨曦照进了啸月院的新房,通过大红喜帐洒在少女纤柔白腻的肩头,肤白赛雪。
萧无咎已经醒了,静静地看着身边人的睡颜。
他常年作息规律到苛刻,每日不到鸡鸣就会睁开眼,日日如此。
今天,他醒来时,照例还不到卯时。
他侧卧着,聆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