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到各种细微的声音被无限放大,他的呼吸丶她的心跳清晰地回响在她耳边。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离得很近,楚明鸢能闻到萧无咎身上沐浴后特有的清香,以及一股子若有若无的酒气。
好像……有些热。
楚明鸢眼睫颤了颤,没话找话地说:「原来,当年你揍的那个『纨絝』是顾湛啊。」
这次,萧无咎怔了怔,领悟了过来:
他之前还以为觉远大师把九年前的事都告诉她了,原来这老和尚说了一半,藏了一半。
看着她水润的双眸与微酡的面颊,他知道,她还在紧张。
「觉远……到底跟你说了多少?」萧无咎放下空杯子,支肘看着她,与她闲聊。
楚明鸢捂嘴轻笑,把觉远跟她说的那个故事复述了一遍,也说了他们假扮成祖孙一起逃亡的那段,眉眼不由自主弯了起来。
末了,好奇地问:「你的武艺是谁教的?」
十岁的少年能把顾湛一个成年人从马背上踹下来,就算是趁其不备,也很厉害。
萧无咎答:「我娘年少时也学过,她请了从前的武师父教我的……后来是景家姨父与表哥。」
他幼时憋着一口气,心里总与镇南王府较劲,想证明就算他不回去,也依然不会比顾湛逊色。
「你上回说,你十几岁第一次杀人……那是在西北吗?」楚明鸢再问。
他是在十几岁时上过战场吗?!
如果说他与景愈曾经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过,那倒是可以解释,他为何会为了救景愈,以身涉险,千里走单骑……
萧无咎点点头:「那时我十二岁。」
「刀下杀了第一个西勒人。」
他点到为止,眼神中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
感觉这个话题的走向有些不对。
洞房花烛夜,别人愁良宵苦短,而他们却在聊「杀人」?
楚明鸢怔怔地望着他,眼神略有几分恍惚,仿佛穿过眼前的青年又看到了前世姻缘树下的那个人。
那双藏在面具后的眼眸,此刻想来带着无尽的悲伤。
她在试着理解「萧无咎」。
她所认识的萧无咎不是嗜杀成性的人。
他杀了白侧妃与顾湛,一定有他的原因,不是因为国雠,就是因为家恨。
那镇南王呢?
想着镇南王顾策,楚明鸢眼底的纠结浓了一分。
方才萧无咎说镇南王很快会回南疆,而上一世,镇南王就是在回南疆的路上暴毙而亡。
再后来,白侧妃与顾湛死后,京中便起了流言,说镇南王说不定不是因病暴毙,而是被人害死的。
而害死他的凶手自是那个既得利益者。
楚明鸢深深地凝视着萧无咎,世人都疑心是他杀了镇南王——弑父杀兄,罪无可恕!
可她不觉得萧无咎会杀镇南王,就算是尉迟王妃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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