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自家爷和婆婆跟昭元贵妃的龃龉,可贵妃请她,她只是个阿哥福晋,也不敢不来,路上就愁肠百结。
在花丛一侧的亭子里略坐了会儿,大福晋便抚了下胳膊,表示有些凉意。
「不知贵妃娘娘叫我过来,可是有要紧事吩咐?」
她抿了抿略有些苍白的唇,赧然道:「儿臣如今身子大不比从前,有些熬不住这冷风。」
翠微赶忙叫人把亭子里的帘子放下来大半,遮住些许偷窥的目光。
方荷笑着叫人将火盆往大福晋那边推了推,也不说有什么事儿。
她只问:「听闻大福晋与大阿哥不睦,但你早晚要与大阿哥和解吧?」
大福晋手中帕子一紧,垂眸不语。
事实上,她如今每天都在心里说服自己,要跟大阿哥低头。
皇家没有和离的夫妻,早晚要离宫分府,往后她若不想被妾室压得没地方站,只能低头。
即便她心里对大阿哥早就没了情意,甚至隐隐厌恶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扛着人往幔帐里钻的粗鲁,却也明白,她没有选择。
她得为自己,为三个女儿做打算。
这会子之所以还没低头,也是想多些时间养好身子,好早些生个嫡子罢了。
方荷也不需要大福晋回答,继续说:「我看过你的脉案,即便你与大阿哥和解,要为大阿哥生嫡子,谁也不知后头还有没有小格格,你的身子骨能撑得住吗?」
「若你为了生阿哥影响寿数,你甘心往后你的孩子在旁人手下过活?」
「你就甘心你生的小格格明明是皇家最早出生的孙辈,却因为是女孩儿,就只能黯淡无光一生,然后死在北蒙草原上?」
方荷的接连发问,让大福晋眼圈迅速泛红,眼泪猝不及防地摔出了眼眶。
她努力深呼吸保持冷静,擦掉眼泪,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贵妃娘娘,我明白你的意思。」即便狼狈也没叫大福晋失了平静,她柔柔抬起头看方荷。
「可我不是你,也不是那些敢于站出来与皇上做赌的女子,我没那个底气和胆色。」
「我阿玛戴罪之身被免职,如今伊尔根觉罗氏没落,我若任性妄为,谁也护不住我。」
「一旦我言行有失,婆母和大阿哥会因我颜面受损,我在宫里无法立足,更护不住我的孩子。」
眼泪在她眼眶中积聚,却始终未曾落下。
她扯了扯唇角,狼狈得格外坦然,「我也曾奢望过,若是能跟贵妃娘娘一样肆意该多好,但我从小学的就是三从四德,我做不了贵妃娘娘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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