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潇道:「公主还要拖延到什么时候?沧州北境和东境已经?沦陷了。」
顾川柏道:「我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据说,镇国将军调派了两万精兵,从?凉州赶到沧州,支援沧州军营,抗击外敌。」
谢云潇道:「对?你们而言,这是好消息吗?」
顾川柏提着一盏青纱宫灯,灯火一闪一灭,照出谢云潇的身形,高大挺拔,比顾川柏更高一些。
顾川柏低声道:「你是谢家公子,你应该为谢家做打算,公主毕竟是公主……」
谢云潇道:「驸马毕竟是驸马,殿下只有我一个驸马。」
顾川柏握紧了灯笼的手柄,谢云潇比他?年轻七岁,又?是他?的妹夫,他?从?来不会和小辈计较太多。虽然他?很想把灯笼砸到谢云潇的脸上,但他?还是保持着端庄的风度:「妹夫又?在说笑了。」
谢云潇冷冷淡淡道:「并不是说笑,实话实说而已。」
不知不觉间,顾川柏和谢云潇也走进了仁寿宫,华瑶和方谨已经?跨过了门槛,华瑶回头看了一眼,谢云潇立刻走上前?,他?们二人相视一笑。
华瑶小声问:「姐夫对?你说了什么?」
谢云潇道:「没说什么,今晚风大天冷,殿下觉得?冷吗?」
华瑶道:「我一点也不冷,你呢?」
谢云潇道:「我也是。」
华瑶和谢云潇成?婚已有两年,竟然还像是新婚一般,亲亲热热,甜甜蜜蜜,互相挂念着对?方冷不冷,累不累。
顾川柏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装出来的?顾川柏转过头,又?在心里暗骂一句:算了,眼不见为净。
仁寿宫的女官纪长蘅走了过来,纪长蘅微微弯腰,恭敬道:「奴婢参见殿下,恭请殿下万福金安。」
方谨道:「不必多礼。」
纪长蘅道:「请殿下移步。」
纪长蘅走在前?方,众人跟随着纪长蘅,迈入了仁寿宫的偏殿。
纪长蘅拿起一柄玉如意,挑开了一层珍珠帘,金砖地板上,清晰地倒映着人影。紫檀木桌上,摆着几盆玲珑剔透的花草树木,全?是各种?颜色的玉石雕成?的,栩栩如生。
太后坐在一张软榻上,手里还握着一串佛珠。她的神情?平和又?严肃,她沉声道:「都?来了,坐下来吧。」
华瑶认真道:「儿臣多谢皇祖母赐座,皇祖母近日可还安好?儿臣在外游历,最牵挂皇祖母的身体。」
太后道:「你这孩子,现在倒是嘴甜了……」
方谨打断了太后的话:「儿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道:「说吧。」
方谨道:「华瑶在永州犯下了弑兄之罪,冒天下之大不韪,败坏纲常伦理,皇祖母应该下令,把华瑶送到宗人府,严加看管……」
华瑶又?插话道:「皇兄要杀我,我趁乱逃跑,我的近臣忠心护主,误杀了皇兄,这一切都?是明明白?白?的,那天晚上,很多人看得?清清楚楚,姐姐,你可不能在皇祖母的面前?编造谣言。」
方谨道:「误杀皇兄的近臣,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白?其姝?皇妹,你应该把白?其姝交出来,她杀害皇族,按照律法,必须处以?极刑。」
方谨看向太后:「不只是白?其姝,还有杜兰泽,她们这两个人,谋害皇族,危害社稷,皇祖母,您不能一而再丶再而三地包庇她们。」
华瑶深吸一口?气,她闻到一股清冽的花果香气。
华瑶的座位旁边,摆放着一只紫玉雕成?的玉盆,盆里装满了香瓜香果,这些瓜果不是用来吃的,只是用来薰香宫殿。从?前?她习以?为常,如今她想起了永州饥民,严冬时节,他?们面黄肌瘦,没气没力地倒在路上,还剩一口?气,又?有人来刮取他?们的皮肉……人吃人,人害人,只要是能充饥的,无论草根树皮,还是人肉人皮,都?是好东西。
华瑶淡淡道:「姐姐,你吃过人肉吗?」
方谨道:「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华瑶看着方谨,冷声道:「永州闹饥荒,姐姐听说了吗?那几个月,我在永州,亲眼看到人吃人的惨象,真是人间炼狱,京城的雪灾也很严重,姐姐为什么还不救济灾民?难道你不知道,人是会饿死冻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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