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忙摇了摇头,错开目光低声说:「没什么」
不过为反叛军队出谋划策这种事,大概也只有疯子敢做。
他在心底叹息一声,下意识想摸腰侧的刀柄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是个手无寸铁的人质,只好将胳膊垂下,跟着他们一起盯着漆黑的山路。
马蹄踏碎他们提早布置在山脚的枯叶,提醒着他们骑兵已经近了,风中甚至传来几人纵马的轻微哨声。
叶帘堂握紧了剑柄,将身子压得更低,双眼紧盯前方狭窄的山路,这是通往导管的唯一一条路。
接着,他们似是奔到道观门外,有人下了马,整了整腰带,发出铁甲细微碰撞的脆响,接着是佩刀出鞘的摩擦声,轻脚往道观里探。
他转过弯角,目光在他们这些披着阆京甲的人身上转了一圈,有些迟疑道:「你们……」
「将军!」王秦岳猛地跳起来,兴高采烈地迎上去,「这老贼藏在观里,我们找了许久才找到!」
将军皱了眉,路上确实有人禀过有兵在山上找到了暝王的踪迹,于是他将刀塞回鞘,因着旁人比他先找到这人而有些不快,问:「叛贼首领,就是他?」
「就是他!」王秦岳热切地点了点头。
他话音刚落,道观种便有更多士兵涌入,个个都披甲佩剑,气势十足。走在最前面人的硬靴磕在道观的青石板上,发出「嘎达」的声响。
程子奉。
叶帘堂隐在甲胄下的眼睛敏锐地盯住了他。
张氏的人。
她的右手有些灼热。
「程将军,」第一个进来那人回首,挑衅笑道:「慢了一步啊。」
「慢?」程子奉哼道:「人头还在,怎么都不算慢。」说罢,他身后带出一众士兵,个个身着重甲佩刀。叶帘堂不动声色地多看了几眼,忍住摸剑的冲动。
程子奉走上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暝王,挑眉道:「唔……就是你?」
暝王没有回答,只是面色阴沉地看着他。
「虽说早有耳闻,不过亲眼看到才觉得……」程子奉嗤笑一声,道:「还真是矮小啊。」
叶帘堂用力摁住暝王想要冲上前的动作,手指微微用力,提醒他控制情绪,而自己藏在甲胄后的眼睛则隐秘地扫视着观中的每一个人,判断着计划成功的可能性。
阆京的士兵们几乎都觉得胜券在握,此刻队形松散,人并不算多,几人在私语,几人在窃笑,剩下的都在心不在焉地打量着夜色中的道观。
朱州城陷落的过于迅速,他们此刻都松了警惕,觉得稳操胜算。
「好了,你们两个,将人带过来。」程子奉开口,指着扣押着暝王的叶帘堂和暝王手下的一个土匪,随后向着身后那身材宽阔的人吩咐道:「兔羊,你接手,去把这矮子送到车上去。」
这便是时机。叶帘堂为了不暴露身份将右手的钢针紧急拆卸了下来,此刻有些抖,只能将右手藏在暝王衣袖的褶皱里,左手握紧剑柄,迈步上前。
「程子奉!分明是我先找到他的!」军官不满开口,「你要同我抢功劳?」
「但你听命于我,功劳只能是我的,明白了吗?」程子奉冷声打断他,嗤道:「真是蠢啊,以为自己家中有几个人跟在小皇帝跟前便能对着我大呼小叫?」
「你竟敢……」
话没说完,程子奉便直直一拳抡在那人脸上。军官被打得偏过脸去,不可置信道:「我乃亲封参军,不比你差!你,你不仅侮谤陛下,还,还敢打我?!」
「那又如何?」程子奉哈哈一笑,「打得就是你。这天下到底姓什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还看不明白吗?」
军官口中溢出一丝腥气,他含着口腔被牙齿磕碰出来的血,忍者怒气,却没再开口。
见状,程子奉嗤笑一声,「行了,那矮子没什么好抓的,他跑不了。你,」程子奉回过头,指着向叶帘堂道:「你们几个将这蠢货捉住,我倒要看看——」
太近了,两人距离不过两跨,叶帘堂不能回避他的目光。
果然,他止了话头,有些迷惑地皱起眉,「你……」
没等他反应,叶帘堂当即松开暝王,猛地抽出崩玉,冷光闪烁,向程子奉胸口直直刺去。
程子奉这头还没来得及抽出刀,千钧一发之际,方才同他争论的军官下意识上前来替他挡了叶帘堂这一剑,金属相撞,发出刺耳的刮擦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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