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复祯忍不住“扑哧”一笑,只当他和自己一样不小心把话说大了。不过她并不怀疑他的诚意。
她心里感慨:还是沈珺好拉拢。要是她那个姨父,感情牌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她甚至觉得七十万两银子还不够入他的法眼;可她上哪儿再去弄几十万两银子过来呢?
钱!原来手里的银子越多才越觉得不够。从前在侯府领五两银子月例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种烦恼。
徐复祯轻轻吐了一口气,那热气在幽冷的夜里凝成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白雾。
她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霍巡。算算日子已经分别了半个月,不知道他还恼不恼她?
翌日一早,沈珺过来接她去军营。
军营在城郊外,离麟州城有近一个时辰的路程。
沈珺牵了一匹温顺的骏马过来给徐复祯,说要教她骑马。
徐复祯装出一副好学的模样,待沈珺把她扶上了马,她忽然一夹马腹,那马儿便离弦般疾驰而去。
沈珺大为惊骇,连忙翻身策马追出去,没想到她已经骑在马上放慢了速度,脸蛋因为憋笑而红扑扑的,像早春的桃花瓣一般娇俏可人。
沈珺惊魂未定:“你会骑马?怎么不早说,我方才真的快吓死了。”
徐复祯横了他一眼,笑道:“就你这胆识,怎么做大将军?”
他的脸忽然红了一红,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别的事我不会那么紧张。”
徐复祯心里忽然一动,偏头睃了沈珺一眼,恰巧瞥见他发红的耳垂。
她是有情人的,所以对这种事分外敏感些,便不动声色地策马离他远了些。
沈珺却又跟了上来,还好奇地追问:“你怎么会骑马?”
“从前回抚州的路上学的。”自从方才起了怀疑的苗头,徐复祯的答话也有些不自在了。
他有些赞赏地看着她:“你的身姿很正,是谁教你的?”
徐复祯又忍不住转头瞧了沈珺一眼,见他神采奕奕地看着她,又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如她所想那样。
她是极看重沈珺的,昨晚对他说的那些话虽有画饼的嫌疑,其实也是真心话——因此她更不愿意他们的关系落到一个尴尬的境地。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唔……其实那人你是认得的。”
“谁?”沈珺更好奇了。
“就是……在万寿行宫,你见过他一面的。”
在万寿行宫,盛安帝出殡那会儿,他见过的人多了去了。沈珺凝神一想,可和徐复祯一同见到的人却只有一个。
“……是他?”沈珺失声道。
他错眼不眨地望着徐复祯的侧颜,“那位霍公子,你的骑马是他教的?”
徐复祯有些羞涩,却还是转过头直视着沈珺的眼睛:“是啊。就是他。”
“你们……”他略带迟疑,后面的话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徐复祯却点了点头,真诚地看着他:“没错。我跟他,就是你想的那样……你不会告诉别人吧?我把你当亲哥哥才跟你说的。”
她着意加重了“亲哥哥”的咬字。
“当、当然不会。”冷不防听到这样一个惊天秘密,沈珺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诚然他心里没来由地涌起失落,可又觉得她愿意跟他交付这样的秘密,实在是信任他之故,便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她既然把他当兄长,他也该负起兄长的责任,譬如说替妹妹把一下关,不能教她给人骗了;又或者是心里的那么一点不甘,总之他又开口问道:“那……他对你好么?他没有欺负过你罢?”
徐复祯只要叫他知道自己已经心有所属即可。至于跟霍巡的事,她本不准备跟沈珺细说,可是一提到霍巡,她又忍不住要说他的好话:“他对我很好很好。有好几次,我利用他、欺骗他、跟他闹别扭,可他从来没跟我红过脸。不管我做什么,他总是一个包容……”
沈珺看着她微笑的样子,笑花自眼底漾起来,昨夜那泓乌浓清润的泉水一下子生动了起来。
他心知那位霍公子是绝对地俘获了她的心,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便渐渐沉默起来。
徐复祯心里也是怪别扭的,巴不得他不跟自己讲话。
于是两人
一路沉默地来到了麟州军营。来到他的主场,沈珺总算提起了精神。
军营里不仅有她的千羽骑,还有许多其他士兵。他们身披玄甲,手执金戈,因备战北狄之故,势头分外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