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的凉面已然见了底,现下都有些舍不得吃了。她望了望自家世子桌上的牛肉丸,眼见他吃得颇香,心中琢磨着走时买上两碗带回去给孙女尝尝,忽觉着有人急吼吼地拍拍自己手背。
她抬头,正见魏妈妈急不可耐地朝门外抬抬下巴,边抬下巴边给自己使眼色,让她往外瞧。
秦妈妈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去,只见温家食肆外停了几辆甚为精致讲究的马车。
「哎哟!那不是宣威将军家的三娘子嘛!」
「可不?后头还跟着承恩伯府的五娘子呢!」
「不止呢!大理寺卿丶太常寺卿家的娘子们都在。」
「满京城有名的贵女怕是都在这了。」
「何止?我刚才瞧着康平县主与温家的两位娘子也很是亲昵,不似寻常交情。」
「段三姐姐丶顾五妹妹丶许姐姐……」温茹茹见来人,立即笑逐颜开地一一打招呼将请人进来,「我家三妹妹今日新研制了道饮子,就等你们来了!」
段三往里头一望,见着康平早早就来了,立马快走了几步,边走边同温茹茹说笑:「今日这饮子倒是先进了康平肚里头,赶明儿我定要来得比她早!」
小娘子们围在一处说说笑笑,俨然一幅花团锦簇的夏景图。
两位妈妈瞧着与贵女们颇为亲密熟稔的温苒苒与温茹茹,更觉得温家两位娘子难得。
汴京城内贵胄官宦人家之间的走动往来,讲究的也是个「门当户对」,关系要好的都是差不多的家世背景。
温家已然败落成商贾门户,但温家的两位小娘子却能令诸多贵女摒弃门第之见与她二人交好,足可见其人品贵重。
叶晚棠眼见众多贵女中的贵女与温家娘子玩笑说闹,反观自身周遭的冷清,咬碎了一口银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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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活活又是一日,温家一家人拖着快散架的身子上了马车往家赶。
夜色无垠,却能见着前路光明。
温俊良懒歪歪地靠着,眸光却是神采奕奕的。他伸手轻轻捏了捏槐月头上梳得圆溜溜的发髻,又偏头瞧了瞧自家闺女,遗憾地眨巴两下眼长叹口气:「枕头大的小人儿一晃竟就长这般大了,茹茹小时候总举着小胳膊要爹爹抱,还说跟爹爹最亲,最喜欢爹爹……」
「少胡说八道!」孙氏听了不大乐意,直将女儿揽入怀里亲昵地揉了揉,「茹茹幼时分明跟我最亲!」
温俊良嗤笑几声,不屑地摆摆手:「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与妇人争长短。」
孙氏也不恼,只幽幽开了口:「那话是我教茹茹说的。」
温俊良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恨不能一跳三尺高:「你才是胡说八道!」
孙氏默默翻了个白眼:「你十天半月才回家一次,茹茹早不记得你什么模样了。」
温茹茹夹在中间,认命地叹气。
温俊良被孙氏噎得许久说不出话,只能干对着她吹胡子瞪眼。
温苒苒怕把打肉丸的主要劳动力气出个好歹来,赶忙将话岔开:「我今日见三婶婶教槐月荔月念三字经了,槐月你念两句给姐姐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