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琢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我侧头看他。
蓝琢脸上的笑没了,但见我看过来,还是强撑着露出个笑来。
“总会忘记的。”
他反复摩挲着人皮鼓的鼓面,冲我道,“小药石,有些事情你还小,不懂。”
“总之呢,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得到了,其实也不会念着太久。”
我思忖一瞬,问道,“你说的是鱼水之欢?”
蓝琢被我说得一僵,脸色微红,“你、你知道了?小药石这么小的年纪、咳、不能看这些东西,还说得这样露骨。”
那要如何说?
床笫之好?闺中密事?
蓝琢破罐子破摔似的别过脸,听着帐篷外越发震耳欲聋的交战声。
有人抬着伤员去了隔壁的帐篷,淅淅沥沥落下一串血斑点。
这是从交战开始,送回来的第一个伤员。
我站起身,背起药箱,临走前问他,“你真的觉得,北辰是这样的人吗?”
……
这个伤员的伤势很重,好在是救回来了。
像是撞开了一个缺口,伤员开始源源不断地运回,我很快就忙得无暇顾及其他。
只是在忙碌的间隙,我偶尔还是会想,吊着蓝琢的一条命,究竟是不是对的。
医者仁心,医者医心。
到底怎样才算是仁,心病又要如何去医?
让蓝琢活下来,是不是另一种事不关己的残忍?
我想不明白。
但我依旧想让他活着。
他当然可以寻死,但不应该是现在,不应该是在泥泞中去祈求最后的救赎,而应该在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在他能重新感受到春风的温软,品尝到果实的香甜,听到鸟儿的鸣叫声之后。
在一个温暖的午后,阳光正好,树影婆娑,他刚吃过最合口味的饭菜,捧着应季的花茶,躺在摇椅上。
再问他,要不要离开。
若他依旧想走,我便不拦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