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忘不了她对自己道歉,可路都是他自己选的,能做十天状元郎,他已经很是满足了。
秦千千手眼通天,让他从一个穷书生一跃成为状元郎,在欢庆十日后,他自愿走向自己允诺的宿命。
“殿下,草民本就是靠描摹画本子为生的,恩人故去后,我夜不能寐,早早把见她的最后一面描摹下来,临死前,希望可以交给殿下。”
他从袖子中拿出那折叠停当的纸张,元德去接,谁知穆轩岚起身亲自去拿。
王老怪给他盖上的大氅无声滑落,王老怪知道,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事情怎地就发展成这幅样子……王老怪轻声叹气。
穆轩岚没有打开画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书生,全然没有往日矜贵、高不可攀的样子,只是憔悴的让人心惊。
“没人要杀你,也没人敢杀你,回去吧。”
看着殿下怅然若失地离开,一人抱一件衣服的王老怪与冬芸,赶忙跟上去。
元德也抬脚跟上,但又不敢离得太近,生怕寒气传给尚且虚弱的殿下。
似乎察觉到身后人的动静,穆轩岚抬手制止他们,他已经没有气力再回头跟他们说什么,只留给他们一个寂寥的背影。
王老怪听着打更的声音,发觉太阳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出来了,反正也睡不着,倒不如去喝酒。
“元德,要去月下独酌吗?”
生怕元德听不到,王老怪上前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元德这才从殿下离开的方向,收回心神。
“不了,近来事务繁多,我要时刻保持清醒。”
最终,侍女带冬芸去休息,王老怪坐在院子中畅饮,元德坐在他对面,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元德不善与人沟通,平日里他就是个刽子手,不需要感情、不需要良心,只要能达到目的,那就不择手段。
可经过这两天,他变了。之前对殿下的绝对忠诚,也让他品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那就是敬佩。
“我应该跟老板说一声对不起的,当今世上,我除了敬佩殿下,另一位应该就是秦老板了。”元德思虑良久,还是开了口。
王老怪把手中的酒一仰而尽,喉头被凉酒润得发涩,“她能听到的,她会听到的。”
后来不知是念给自己听,还是念给别人听,他就这么重复了三四次。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元德问他。
前几天殿下身体抱恙,他就想起了王老怪,若是王老怪愿意,留在这里给殿下调养身体也好。
就怕王老怪自由惯了,不愿意留下来……
“我自然是要留在这里,我答应了阁主,而阁主又答应了千千,要替她守住穆轩岚的性命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察觉彼此脸上都是无奈的表情时,都苦中作乐地笑了。
天光乍破,久坐在案边一夜的穆轩岚终于起身,他轻轻放下手中的那张画像,动作一如之前抱住千千时那版轻柔。
“来人,为本王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