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耶律青野一定没有忘了她,她想,如果耶律青野真的忘了她,就会直接叫她进去谈论公事,如果耶律青野真的忘了她,那他就不会给她一队兵。
宋知鸢思虑至此,走的越来越快。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和权利地位息息相关,但却又是单独的一条线,它来的莫名其妙,又骄傲的不肯受人操控,你喜欢我,我偏不要喜欢你,在情爱面前,再聪明的人,也得被绊一个跟头。
耶律青野和宋知鸢之间互相拉扯,反正目前来看,被绊倒的不是宋知鸢。
瞧瞧他们俩身边的人吧!耶律青野养出来的是个甘愿做外室还做不成的大蟒蛇,可宋知鸢跟的是把男人当狗玩儿的太后啊!
而宋知鸢转身离开的时候,亲兵也已经重新回到了耶律青野的房门外。
这一回,亲兵瞧见门没关,也不曾在门外停留,而是自己抬腿便走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耶律青野还盯着面前的沙盘看。
一张沉默的沙盘像是要被他看出两个洞来,亲兵低下头,不敢看北定王的脸,只道:“启禀王爷,方才宋姑娘说,没有什么难事,是许久不见王爷,想来瞧一瞧,王爷既不方便,我自己回去便是了。”
顿了顿,亲兵又道:“宋姑娘已经走了。”
那坐在案后的人拿起了沙盘里的一座假山。
假山所代表的山是大别山。
沙盘里的假山是用石头做的,随意叠放在沙盘上的大别山的位置上,它就代表大别山。
大别山与长安、洛阳,呈三角鼎立的姿态,但是大别山更临近洛阳。
洛阳,现在已经是廖家军的天下了,而大别山山势险峻,其山脉广阔,易守难攻。
不如先打洛阳。
反正这帖子都送来了,大别山里的人应该是死不成了。
耶律青野拿着手里的假山,有意无意的拨弄着这代表大别山的石头,问:“她还说什么了?”
门口的亲兵一直都没抬头,只道:“没说什么了,宋姑娘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耶律青野还拿着手里的假山看,脑子里想,不如先打洛阳,不如先打洛阳,不如先打洛阳。
他像是卡了壳的弩箭,只来来回回的在卡着这么一句话,手里的石头被他捏的几乎能见指痕。
亲兵听见“咔嚓”声的时候,就知道他们王爷在捏石头。
王爷天生神力,骨骼强壮异于常人,寻常人拿不动的虎头刀,王爷两根手指头就能提起来,寻常人拉不开的弓,王爷随随便便就能拉断,当年王爷曾入敌营七进七出,他这一身的功绩都是这双手打下来的。
现在,他在为了一个女人分神。
亲兵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笑,却又不敢真的笑,只在心里想,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得过情劫呢。
“把人找回来。”这时候,亲兵突然听见他们王爷声线闷闷的说:“问问是什么公务。”
亲兵赶忙应声,随后离开厢房,快步追出去了。
亲兵离开的时候,耶律青野还在捏石头。
那石头早都在他手里被捏裂了,裂成了两半,露出来里面纷杂的纹路——乱的就像是耶律青野的心一样。
他以为宋知鸢是要来求他做什么事,眼下人却走了,想来并不是如此。
难不成她当真是——
耶律青野想起了之前那亲兵说的话,亲兵说,她想他。
她想他什么呢?
耶律青野想不通,他没有过女人,又狂妄的不愿意去了解任何女人,总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全天下的人都理所应当的敬畏他,男人该臣服他,女人该爱慕他,路过一条狗都该冲他摇尾巴,而当他真的被什么东西困扰住的时候,他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询问的人。
若是什么旁的,还可以去问问军师,问问手下,但是他的现在的这些心思——真要是问出去了,那群畜生东西得笑他三天三夜。
耶律青野烦躁的将手中的石头扔到了桌上。
石头掉落在桌上后,传来“啪嗒”的一声响,后在桌子上慢悠悠的滚来滚去。
耶律青野的目光盯着那转动的石头,脑子里想的却是宋知鸢。
宋知鸢,宋知鸢,知鸢——
他突兀的去冲门外喊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