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鸢从浅眠中惊醒,向外一探。
——
是夜。
雨已停,云散尽,明月流光,星沉烟水。
一片昏暗之中,有一道人影蹲跪在窗外——正是永安给宋知鸢的侍卫。
“进来。”宋知鸢拢了拢被子,道。
她手底下的这几个侍卫都派出去做事了,今日回来,显然是有消息要带给她。
门外的侍卫翻门而入,跪在珠帘外,道:“启禀姑娘,宫里的羽翼传来了新消息,他们研制出了新的减缓您所说的毒药的清心药丸,比之前药力更胜。”
前段时间,宋知鸢中了药,吃了不少清心药,是有些用处,但是又不能完全遏制药性,等到北定王药效发作,她便不再吃这些了。
但那些御医还在研制,今日正好研制出来了。
也好,回头可以给北定王吃一吃,这人药性太强,真的需要清清心。
按道理来说,他们已经厮混了大半个月了,她都有些感受不到药效了,耶律青野身上的药效也该结束了吧?
给他个药丸,说不准就能结束他们俩之间的荒唐了。
宋知鸢垂眸,想了想,道:“好,下去吧。”
侍卫应声而下。
宋知鸢转而看向窗外。
当时夜已深。
清夜沉沉动秋意,灯前潮意檐花落。
她倚在矮榻上,渐渐地重新拥着被褥睡去。
明日,一定是很好的一天。
——
次日,寅时初。
宋右相疲惫的从厢房之中起身,由婢女伺候净面梳发,换上朝服。
一切收拾妥当后,宋右相跨出厢房的门。
迎面扑来一阵冷风——昨日落雨,浇灭了最后一丝暑气,连雨不知夏去,醒来方知秋至。
秋日凉,一场秋雨一场寒,梧桐雨细,被风惊碎。
宋右相捋了捋朝服,掩下眉宇间的担忧,抬步出府,坐上马车,前往宫中上朝。
昨夜清雨,将街道冲刷洗漱,盛英街中的陈年老砖被洗出原本的青石砖色,车轮辘辘,翻出晨起的清新凉气与淡淡的土腥气,这是长安的味道。
马车行至紫禁城前,一群大臣们下马车,沿着宫道入宫,后在金銮殿前、台阶下等候。
台阶下早已等上了一群大臣,正凑在一起说些天气、近日的时令瓜果、哪里的学子做了什么诗词之类的小事。
这群大人们远远瞧见宋右相,都默契的互相看上一眼,四周为之一静。
宋右相近日的事情在长安闹得可不小——不仅弃妻另娶,甚至还为了官途杀发妻灭口,这等事儿,放到谁家门口都是大罪,在长安都不会有人与他结亲,名声都臭了。
再一联想到方家请动洛夫人从南疆而来,硬是将华阳县主的女儿从宋府之中抢出来,安置在方府,另办赏花宴一事,这宋府之内的事情便更
值得说了。
只可惜啊,华阳县主已去世,当初故事里的主角已经没了见证人,现在重新翻出来,也都是一群看客站在门外看结局。
而就在这样的静谧中,宋右相行至台阶前,沉默的站好。
宋右相自然知道在场的人都在瞧他,但他好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事情未定,他绝不会先自乱阵脚。
宋右相才刚刚站定,片刻之后,便见宫道间行来了一辆马车。
当时朝阳刺出几丝明艳的光,马车迎着朝阳驶来,可见其上乌木沉沉流光。
正是北定王的马车,他是当朝唯一异姓王,因此太后允其乘马车入宫,彰显其盛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