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熙缓缓偏过头,与面露苦笑的萧筱竹目光交汇。她听见萧筱竹一字一顿地说道:「有反心的从来不是萧家,而是我。」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萧筱竹那低沉而又震撼的话语在柳淳熙耳边回荡。
萧筱竹的面色陡然变得激动起来,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因为南燕从上到下早已腐败不堪!」
「上至皇帝,皇帝争权夺利,不惜残害父亲兄弟,如今更是荒缪,追求长生之术!下至百姓,百姓生活贫苦,智力未开,饥肠饿肚就去强抢,如今他们结为土匪,更是连送往战场的粮草都敢截!」
「这就是如今的南燕!」萧筱竹面上涌出不甘:「南燕的江山是我爷爷和先帝一同打下来的,你让我如何能不起反心?」
柳淳熙听完,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竟一时语塞。因为她清楚,萧筱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良久,她苦笑着叹了一声:「你说的对,南燕从上到下,确实都已烂透了。」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哀伤,可这没有持续多久,转瞬之间,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但你既然对我说出了这些,想必在你心中,对我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柳淳熙面朝河流,深深地叹息一声:「曾经……我有机会永远离开京城,离开皇宫,可我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因为我一心想要改变南燕,不想看着它就此走向没落。可惜,几年过去了,我至今仍未实现这个心愿,甚至我还没有具备足以改变南燕的所有条件。」
「萧筱竹,你愿不愿意和我打个赌?」柳淳熙再次转过头,看向萧筱竹,她的眼底布满了疲惫,可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意气风发,「就赌……十年之内,我能否掌握实权,让南燕焕然一新。」
说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第105章
白逸思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块巨石上休憩,不经意间眼角馀光瞥见前方不远处的小石子上,上面刻着一个极为浅淡的图案。
微风拂过,那图案瞬间就被沙尘掩埋。白逸思目光一沉,随及缓缓走近,蹲下之前她先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无人留意自己后,这才伸手轻轻挥开沙尘,图案再度显现。
白逸思脸色瞬间凝重起来,迅速将小石子紧紧握在手中,转身对流芸说道:「殿下与萧世子还未归来,我先到附近四处看看。」
流芸并未察觉异样,只是叮嘱道:「早些回来,别走太远了,这儿太过荒僻,说不定会有危险。」
白逸思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去,听到流芸的话后,背对着她随意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听见了。
白逸思顺着一路的图案前行,大多图案都刻在石子上,没走多远,但身后的队伍已消失在视线之中。
最终,她在一块一人多高的岩石前停住脚步,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笃定:「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只见一人缓缓从岩石背后现身。本应是意料之中的人,可白逸思看清来人面容的刹那,脸上却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
白逸思的目光迅速扫过白音沫全身,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怎么会伤成这副模样?」她实在难以想像,究竟是什么人能把白音沫伤到如此境地,心中顿时暗自警惕起来。
白音沫下巴上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身上的黑衣早已被鲜血浸透,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此刻她并未背着那柄熟悉的重剑,以她如今的状态恐怕也无力背负。
听到白逸思的询问,白音沫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声音虚弱:「我和苏璐樱被北轩王算计了。」
「你们走之后柳裕安突然病重,早朝暂停,皇宫也不许别人进,没想到这正好方便了柳初榕。如今皇宫已被羽林军重重围困,柳裕安和苏璐樱都被困在里面,逃不出来,宫中的消息也传不出去,京城无人得知。」
白逸思神色冷静,静静地听着,随后再次问道:「我问的是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白音沫微微一滞,旋即说道:「我此前与柳初榕和苏璐樱二人合作,这其中自然有我自己的目的。可如今北轩王翻脸不认人,我又怎会轻易放弃?于是我去找北轩王,可结果……」白音沫顿了顿,陷入回忆,脸上闪过一丝怒意,随后长叹一口气,「……是我太过轻敌了,北轩王身边……竟有如此厉害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