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里头终于传来了一道透着害怕的颤声:“我在。”
顿了秒,谢祈音低软地说:“顾应淮…麻烦你进来一下好不好。”
她的声音因为惊惧而绵长,整句话如同一支小羽毛拂过他的冰川心脏,带走大片雪霜。
顾应淮眸色沉沉,闻言推门而入。
谢祈音坐在地上的光圈里,紧靠着床,屈起了双膝。
她纤瘦的臂膀圈锢着腿,下巴可怜又委屈地搭在了膝盖骨上。
他调了调姿势,将手電筒照去,在避免她不舒服的基础上让那炽光又明亮了些。
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淺淺濡湿,显得娇矜又脆弱。
谢祈音前额沾满细密的汗珠,肤色几近透明,在那狭小有限的光亮里缓缓看向他。
就这一眼,顾应淮蓦地感觉心底有一块塌了进去。
浴巾紧束着,他只能慢慢走。
走到她面前后,顾应淮躬腰蹲了下来,漫不经心地擦掉她额前的汗,然后以商量的口吻轻声问:“祈音,地上很凉,坐起来好嗎。”
谢祈音卡壳的脑子转了转,犹疑地点了下头。
他见状隨手一捞,轻易就将她提到了旁邊的床上。
谢祈音目光迷迷,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但顾应淮也不急,手掌抚上她的后脑勺,耐着性子引导:“祈音是有什么事情忘了做嗎?”
这话如同利刃斩断了她的迷惘,让谢祈音顺着逻辑慢慢想起了自己忘了的事情。
她刚刚应该是要去拯救什么来着的,但要去拯救什么呢?
咦…好像是一个灰蓝色的、有毛的、脾气有点臭的肥硕鸡腿子。
我草!
小李逵!
下一瞬,谢祈音终于记起了自己还有个肥胖且无助的干儿子在客廳里。
她下意識想扯扯顾应淮的衣角,却忘了他这会儿只围了圈浴巾。手指一捏一扯,浴巾松了不少围度,瞬间往下掉。
就在它快要暴露某处全貌时,他眼疾手快地勾住了浴巾。
“……”
四目相对的瞬间,谢祈音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默默把手藏到了身后。
顾应淮看着这只很能闯祸的小天鹅,慢条斯理地将它重新圈住,然后淡淡评价:“祈音,你总是能做出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自知缺理,尴尬得噎了秒。但顾及到外邊更多的黑暗,她对他干巴巴地解释:“我只是想说,李逵比较怕打雷,你能不能把它抱进来?”
顾应淮低哂,略过了这茬,应下:“好。”
但就在他转身準備离开时,谢祈音又忽然有些别扭地说:“应淮哥,等下!”
“嗯?”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解释的声音逐渐没底气:“我又不敢一个人待在这里…”
即使有两台手机在照光,她也还是不敢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下独处。
谢祈音目光闪烁,再一次有些沮丧起来。
人怎么能既要又要还要呢?
結果过了几秒,她藏在背后的手忽然被牵了出来。
谢祈音感受着腕骨上淡淡的温热和粗粝感,眼皮微颤。
顾应淮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歉疚,拽起她,隨口回:“正好,我跟那只貓不熟,需要你帮忙。”
谢祈音闻言一滞,脖颈连着耳根那一片都染上了绯色。
她抿抿唇,有些自矜地说:“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