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兰斯洛特认为他一身都流淌着罪恶的血,残暴、恶心,没有理由将这恶心的血脉延续下去。、
但是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他从前一直生活在欺骗中,谎言编织出承载仇恨的世界。
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在晏尘面前生出一股名为“自卑”的情绪,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兰斯洛特就在那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纠结的点——他在自卑,他内心认为自己配不上晏尘。
他是落魄的贵族,对方是天之骄子,是虫族绝无仅有的大公,他甚至不是真正的废物。
兰斯洛特的优越荡然无存。
他没有听见身后雄虫的反应,忽然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他想将身子慢慢蜷起来,却猝不及防被雄虫伸出的手揽住腰身撞入一个满是清香的怀抱。
他的雄虫和其他的雄虫不同,他总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即使是上战场也要将发丝打理好,他喜欢花香,淡淡的香气充斥着他们的卧房。
兰斯洛特忽然很不想嗅到这股味道,但是他逃不掉。
“这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吗?”
身后雄虫的声音传来,兰斯洛特愣住,渐渐被悲伤和难过灌满的心脏像是被开了个口子,那些名为“自卑”的脏水从这个小洞里排出去。
晏尘没有得到兰斯洛特的回答,他将怀里的雌虫按进怀里,再次询问:“这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吗,兰斯?”
他将下巴靠在兰斯洛特的头顶,将他散落在床上、胸前的银白色的发丝抓住,双手抱住他,仿佛要将他整个包裹起来。
“告诉我,这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吗?”
他继续说着,无论是否能得到回应。
“不能生孩子,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兰斯洛特感受着自己胸口的头发被轻轻拉扯,他却感受不到头皮的疼痛:“我……”
晏尘的手向上,指尖带着交缠在一起的发丝捂住了他的嘴:“你不知道吗?”
“你觉得我会嫌弃你吗?”
“还是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个抛弃你?”
“我亲爱的博士,我的上将,我的小蝴蝶,告诉我……我会抛弃你吗?”
兰斯洛特很想摇头说不知道,但是他被牢牢禁锢住,连摇头的动作都做不了。
雄虫的“质问”还没有结束,他不想在此刻听到肯定的答案,所以只能委屈自己的雌君“缄默”一会儿。
晏尘看着卧房里简陋的书柜和桌面上的水壶,以及桌面上拿一个小木盒装着的泥土上生长的翠绿色的藤蔓。
他说:“告诉我,兰斯,你自卑了是吗?”
“因为我?”
“你觉得你配不上我了是吗?”
“你觉得这是很重大的缺陷吗?”
“回答我,好吗?”
他语气很温柔,就像是在桃花林中向暗恋的人表白时那样温柔缱绻,如春风拂面,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晏尘每说一句话,兰斯洛特就会挣扎一下,直到他渐渐放弃了挣扎,晏尘才试探性松开了捂住他嘴的手。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两道呼吸声,这里不是平和的虫族生活区,这里没有蟋蟀的鸣叫也没有鸟叫和美好的夜景,这里只有荒芜。
兰斯洛特似乎是哭了,因为晏尘感受到了食指指侧的湿润。
“我……我错了。”
晏尘再次抱住他,加了些力度:“你错哪里了?”
兰斯洛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在寂静的夜里,再小的声音也会显得格外清晰。
“我……不该纠结……”
“错了。”
晏尘松开手,向后撤,又被蜷着的兰斯洛特向后伸出的手抓住胳膊:“别!”
晏尘低声笑着,向前靠去:“需要我借你一个怀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