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楚王正仰躺于床上,一袭薄被盖在身上,他侧了侧头,看清楚是江曜来了,惨白的脸顿生出一抹笑来。
“曜儿。”
楚王喊江曜。
江曜并不习惯被喊这个名字。
十八年了,他和“江曜”这个名字相知甚少。
甚至于很多时候他都以为自己并非江曜,而是江云让,亦或者江池生。
江池生意味着他被母亲生下来的那段日子,江云让则是他身为阿锁的哥哥,她的依恋。
可是江曜呢?
除了他必须当上江曜,以楚王府为靠山,迎娶姬时语,给她一个尊贵的身份之外。
这个名字对他而言,没有意义。
因此江曜平淡地回道:“父王,还是喊我云让吧。”
楚王轻轻叹了口气,他以为江曜是在责怪自己,生起内疚。
“当年确实是我做的不够好,若是我能早些明白你娘的用意,你也不必沦落到过这些年的苦日子。”
“还好。”
江曜的脸庞十分平和与宁静。
他说还好,便真的就只是还好的意思。
虽说在乡野长大,他同野狗般任人打骂宰割,可也让他遇到了姬时语,他最爱的姑娘。
若能选择,他宁愿不要这身荣华富贵,下一世也执意要和姬时语再度相遇陪伴。
楚王问他:“你找我,可是有事?”
“是有事。”
江曜点了头。
自打江曜回了楚王府,他安静的像并无他这个人一般。
楚王不愿楚王妃与江子墨打扰江曜,便给他安置了稍远的院落。
却也不知道江曜会不会怪自己。
楚王垂下眼,就听江曜开了口,“你应知道我对胡家下了手,我不打算放过王妃与胡家,若是走到那一日,你会恨我吗?”
江曜并没想得到楚王的体谅,他只是在诉说一件他必要做之事。
提前给楚王说一句,免得他后知后觉。
至少,楚王算他明面上的父亲。
“你对胡家?”
楚王错愕抬头,“曜儿,你不可亲自动刀!既然胡家已犯了命案,便让官府定他们的罪就好。你双手染血,若被陛下降罪,让父王怎么办?”
江曜闻言勾唇,“我知道了。”
楚王不在乎胡家和楚王妃,反而很在乎江曜这个亲生儿子的命,这已让江曜很满意了。
不过他还有另一件事,需要告诉楚王。
江曜又一次开口:“父王,曾家的好意,推了吧。”
“为何?”
父子俩对视上双眼,楚王眼中不解,江曜的狐狸眼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凉意。
如他母亲白流一样,下定了决心,便绝不会允任何人更改。
楚王心中泛起酸涩,他的身子躺平回去,不再看江曜,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默了默,他再度应了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
“好,你对曾家女无意,父王不会逼你,只是曾家位高又清正,曾家女若能嫁给你,也算是门当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