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渐川想要细想,但过于巨大的疼痛令他整个脑子都浑浑噩噩,无法看真切,也无法再思考,只能慢慢沉重地闭上眼,陷入短暂的眩晕。
不知过了多久。
剧痛褪去,连续三道击杀喊话惊醒了黎渐川半昏的神智:“KingKilledang!”
“KingKilledCatherine!”
“Doublekill!”
“KingKilledSnowman!”
“Triplekill!”
黎渐川一个激灵,霍然睁眼,弥漫的雾气和海面映入视野。
身躯飞快恢复感应,他面色不变,不着痕迹地扫视四周。
是之前上船时的下午天色,自己西装革履,一身完好,拎着钓具,脚下不是诡异的三桅船,而是一艘普通小渔船。李二太爷的身影在前方,正弯腰在选定的钓鱼位置坐下。
如果不是使用镜面穿梭带来的腹部灼烫伤隐隐作痛,黎渐川几乎都要怀疑方才经历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他回头看向背后,寻找宁准的身影。
恰好,宁准站在码头上,也抬起头来,正望向他。
“你回来了。”
宁准神色微松,桃花眼弯出一个笑,无声地做出口型:“再不出来,我就要坏一坏规矩,带着礼物进去找你了。”
他抬起手晃了晃,袖子滑开一点,露出掌心一个三四寸高的小玩具熊。
黎渐川绷紧的心神瞬间安定下来。
他笑了笑,伸出手,见宁准抓住,跳上船来,虚揽了人一下的同时,声音极低道:“船和李二太爷是不是变了?”
“对。”
宁准轻声道:“等我‘晕船’后再说。”
第217章这局游戏,也终于要热闹起来了。我喜欢热闹。
魔盒游戏内,三道击杀喊话,如一声重过一声的巨钟震鸣,在连续响起的瞬间,刺进了数双有心的耳朵内。
流火之月,天刚擦黑。
主街旁的西洋公寓门厅荫凉,一名身穿长衫马褂,瘦骨嶙峋,脸色带青的男子夹着皮包,笑着同门房简单叙过两句话,正要迈起四方步朝外走。
下一秒,那脚步下意识一顿,又迅速不着痕迹地接上。
“天果然是要变凉了。”
男子抬手压了压自己的大沿礼帽,像是接着和门房的话茬儿一样,踏上飘着濛濛细雨的青石板路,让自言自语般的叹息散进风里:“看来我这预言家还真是属了乌鸦的,好的不灵,坏的灵。”
“但幸好,我到底还算是预言家,未来嘛,一眼看不清,那就等一等,再多看几眼好了……”
不远处,回春堂的大门关上,柜台后忙忙碌碌收拾药材的少年面孔微低,将一瞬间变化的神情藏进了浓重的阴影里。
“怎么可能!”
他咬牙,低哑的声音挤在喉管里,未露分毫。
回春堂背后,弯弯绕绕的平民胡同里,一座新砌了没多少年的颇有些讲究的四方宅子伫立着,与周遭的杂乱迥然不同。
台阶上的雕花木门半开着,一把纳凉用的摇椅掩在半条小腿高的门槛后,慢悠悠晃着。
一簇簇秋海棠围绕在侧,枝蔓欣荣,娇羞若泣。
身形佝偻的老者勉强舒展开身子,躺到摇椅上头,端起一杯盖碗茶,一边漫不经心地赏着檐下清雨,一边朝立在背后面色惊变的老管家道:“说了你多少次,不要动不动就把心里头的事往脸上放,一惊一乍的。”
“也跟我一块走过不少副本了,这演技和稳重劲儿还是差得远。”
老管家却不吃他这套,望了眼四周无人,就索性白眼一翻,直接一巴掌扇在了老者脑袋上,压着嗓子骂道:“臭丫头,还对你爹我摆谱儿……你演技好,真把你爹当老奴才使唤教训?”
“哎爸!”
老者忙捂住脑袋躲闪:“悠着点悠着点!我这副身子骨不太行,您老别一巴掌给我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