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随你了爹的身高。”
虎二郎吓得半死,立马就不敢说话了。
许桂香忍笑,而后又无声叹气,几个小子都皮糙肉厚的,淋雨就淋雨,可是哥儿要是受凉多了,今后生孩子就困难了。
小水这孩子一贯要强,跑出去日晒雨淋,能不吃苦又何必呢。不过许桂香也只是想想,祈祷他们一路上,下雨了就能遇到避雨的地方。
天下雨不往家跑的不一定是傻子,绝大多数都是奔波讨生活的老百姓。
那她家鸡为什么不躲雨?
许桂香这个想法闹出来时,意识到自己被虎二郎带偏了,又笑骂了他几句。
一连赶路五天后,章小水的屁股碎了,像是被刀背拍得粉碎的蒜白。
出城门那会儿的兴奋消耗殆尽,屁股坐的生疼,坐一刻钟后又扶着座板后壁的栏杆站起来。
石子路坑坑洼洼,颠簸得他上下牙齿磕着疼。
章小水都好想说——你们不要再打啦。
尽管章峥给他说过官道不比城里的路平坦,因为路线太长,修路涉及徭役财政拨款,而这边路又偏僻,没有大官老爷路过,所以路况不行。
甚至比从山狗村来城里的路还崎岖坑洼,但章小水完全没放心上。
习武比这苦多了,就坐个车怎么就苦了。
他经常坐车赶车回村,不觉得辛苦,更加不觉得自己会喊苦受不了。
但这会儿……呕~呕~~
前面泥坑哇哇的,表面上看起来平整,但车轱辘陷下去后才知道是个坑,马车一个哐当,车轱辘出不来,猛地一停一仰的拉扯,章小水压腹中的反胃一阵动荡,直逼食道上咽喉。
章小水当即蹲在座板,抓着扶手的手指紧捏泛白,“呕~”
直接吐了出来。
章峥立即拉缰绳停车,这里泥路本就是缓行,后面几辆车还没避开其他泥坑,比章峥的车陷得更深。倒也不存在追尾碰撞。
章峥取下腰间的水囊袋,又掏出棉手绢,跨过车辕中间的横木,来到座板处,轻拍章小水的后背给他递去水囊。
对后面的人喊原地休整。
章小水呕了好几次,直到干呕逼出了眼角泪水,看似哭的稀里哗啦的,动静才停了下来。
他接过递来的水囊,没对着嘴喝,仰着苍白的下巴水都滴撒在领口里了。
章峥见他这时候倒是讲究起来了,气的半死,拿过水囊怼在章小水的嘴边,慢慢的喂水。
出门在外,什么都紧张,一囊袋水是一天的量,这会儿才中午,章小水对嘴喝了囊袋的水就不能再喝了。
见章小水好些了,又拿手绢擦了他脸上的泪,最后擦嘴角,章小水偏头,双手抓着胸口像是呛进了食道似的难受,睫毛挂着破碎的泪,沙哑含糊道别脏了手绢。
章峥没动了,知道他这种时候要自己缓一缓才好,旁人凑近都显得呼吸受阻的逼仄。
章小水就如落水的旱鸭子似的,原地静止双目呆滞放空,像是驱逐不适一般,蹲了会儿后才眨眨眼,确定胸口、食道、咽喉都顺畅利索了。
迎面清凉的春风吹来,他深吸了口气。
余光见什么扇啊扇的,回头是章峥蹲在他身后,双手给他赶新鲜空气,蹙着高高的眉骨拧着墨眉,嘴角都绷直了。
“好了?”章峥担忧道。
章小水脸色依旧煞白,但他点了点头。
章峥凑近去,亲了他嘴角,“不脏。辛苦啦。”
章小水莫名就觉得自己好像孕吐一般,孩子他爹很高兴的安慰他。
“我抱你去路边休息会儿?”章峥问道。
平时,章峥知道他不喜欢在这些镖局学徒面前,显得腻腻歪歪。虽然那些人嘴上不说,但章小水能感受到他们介意他是个小哥儿,只把他当做章峥随行解闷伺候人的娇妻。
但别人怎么想随他们咯,反正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