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啊,狗嘴吐不出象牙!”
虎仔道,“你这人真不讲理,狗怎么能吐出象牙,你莫不是得相思病到失心疯了吧。”
“石墩这么惨了还欺负他。”章小水一脚撑着骡子横栏,一脚撑地,成了个直角,手捧着瓜子,咔嚓间瓜子皮飞虎仔一脸。
虎仔抬臂阻挡,“章峥你不管管?”
章峥表示没听到。
从虎二郎端来上供的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给章小水手里加满。
许桂香见着了章小水的肆意模样,忍不住开口道,“小水啊,你看你穿的漂漂亮亮的,模样也生得水灵灵的,怎么站没站相,你看你哥哥,站如松坐如钟,一看就是俊俏好儿郎。”
正岔开八字蹲着的石墩,瞧了眼板着笔直的章峥,嘲笑道,“他是无时无刻不在开屏,怕漂亮的媳妇儿跟人跑了不要他了。章小水就不同了,就是穿个破烂布襟往那里一站,章峥就腆着脸凑上去,只要看着章小水,那章峥就觉得满足了,要是章小水看他一眼,对他乖巧撒个娇,他肯定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男人了。”
许桂香咂舌,兴致勃勃道,“这么夸张,哎呀,可是小水脾气炸嘞。”
石墩跟算命先生似的,“嗯,要是章小水对他生气发火,那章峥心想今天又吃了蜜。”
章小水古怪的瞅章峥,章峥没否认也没承认,片刻后抬手把章小水脸别一边去,章小水瞅见他耳根子自耳垂尖儿一点点红了。
章小水不看他了,撤了撑在栅栏上的腿,蹲下对许桂香道,“我才不要当什么矜持漂亮小哥儿。漂亮小哥儿能在吃席的时候把肚子吃圆吗?吵架的时候撒泼打滚能骂脏话吗?上山累了能一屁股坐地上休息吗?打架的时候能捶人脖子吗?能像咱们现在边嗑瓜子边唠嗑吗?”
“想当别人眼里的漂亮美人的,那是没活明白,山子的诗集有个大诗人都说了这是‘心为形役’不要为了迎合外界而违背本心。”
许桂香被说的一愣愣的,而后笑眯眯无奈道,“嘴皮子利索的很,说一句你堵十句,你这性子真是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章小水嘿嘿笑,“还行还行,这不是师承桂香婶子嘛。”
过年就是吃吃喝喝,晒晒太阳,东家长西家短的,晚上就烧一团红旺旺的柴水守岁。
宵夜煮了一点甜酒糍粑。
甜酒是自家买糯米酿的,灶锅里用稻草闷着温,一掀开锅醇厚的香浓扑鼻,酒液清澈乳白,吃的时候挖一点,口感甘甜爽口,舌尖回味一点米香的甜,果然红曲贵有贵的道理。
章小水像是偷腥的猫儿似的,砸吧了下,洁白齿间露出一截粉尖儿,舔了下唇角,眼里亮亮的像是分享绝佳仙酿,极力推荐道,“真好喝,没苦涩刺激酒味儿,真的很甜。你应该不会醉的。”
桌上的烛光只落在灶边,阴影里酒气扑来,章小水眼波似一汪雀跃的星河,章峥没喝就微醺了。
接过递来的米酒碗捧着就一口干了。
甜酒确实很甜,但也带着点酒意,烧的章峥面红,口干舌燥的。
吴婶子见章峥捧着脸坐在火坑旁不说话,手指尖都醉透红似的,黑眼就直直盯着火焰,面无表情又游离在外的模样。
“他又醉了,小水你们还是睡吧,不用守岁了。”
章有银和李瑜也见章峥一点酒都不能沾,叫章小水扶着人去睡。
李瑜瞧着章峥脚步踉跄,失笑叹气道,“这孩子怎么滴酒不沾。”
章有银若有所思但也觉得自己想多了,章峥确实不能喝酒,瞧他耳根子都红透了。
章小水扶着章峥出了灶屋,夜晚寒气一吹,天上寒星闪,热气散开章小水忍不住打了哆嗦,只紧紧搀扶着醉醺醺压他肩头的章峥。
他忍不住逗章峥,“看你醉的,等下把你丢河里淹死都不知道。”
醉鬼含糊糊黏着声,寒冬夜风吹得破碎缥缈,若有似无的声音显得几分不肯散去的痴缠,“我会水性好,但还是会溺死在你的河里。”
是情话还是黄话?章小水分不清,也没和醉鬼认真。
进了正屋,屋里没灯一片黑暗,显得被人冷落的幽静,哐当闷声,身后门栓被人急切落了下来。章小水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脸被火热的手心捧住,湿热的东西压了下来,呼吸灼烧着酒意。
温软里发酵的清液,又甜又醉人。
等章小水受不住哼哼时,睫毛湿意颤颤,抖出一线暧昧缝隙,还是一片黑暗,却不再清冷,章峥的呼吸声更清更热了。
吻落在他耳垂、侧脸,下颚被牙齿含着,像是被叼着轻轻道,“去年守岁你在哭,今年你也在哭。”
章小水带着点喘,晕乎乎道,“我,我今年,没哭。”
下巴又被轻咬了口,黑暗中章小水缓缓睁大了眼,水光潋滟濛濛有些呆呆不解。
“你话说早了,宝贝。”
最后只一点轻笑缠绵落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