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泽咬紧牙关,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宓宁这个混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尽管她也一样,但她恨宓宁,就像她恨自己一样。
“放了她,你还有命离开这里。”伏苓终于说了第二句话,一出口,池泽便听出了对方嗓音的沙哑。
艰难地睁大眼,池泽才发现,一向爱干净的师尊此时头发都乱了,一身风尘仆仆,看就知道是不眠不休地赶路,一刻不曾停留,那双温柔眼眸里只剩下疲惫和恨意。
一面是神经紧绷的伏苓,一面是悠然自得的宓宁,两人第一次对峙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宓宁还有闲心聊天:“一个小弟子而已,死了就死了,以你的本事,要收多聪明的徒弟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怎么,过去了几百年,你还同孩童一般幼稚吗?”
原来,这两人早就认识,或者说早就见过面。
“与你无关。”伏苓看着对方,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生怕一个不注意,那双沾满无数人鲜血的手如今再害一条人命。
宓宁耸肩:“与我无关,那与这小丫头有关咯?你师父那老东西呢?死了?他都死了,你还守在太虚宗做什么?”
伏苓的师父?池泽还有脑子去想,伏苓的师父貌似是太虚宗盈虚老祖,修仙界一只手数得过来还活着的渡劫大能,但是已经闭关数百年,自从五百年前那一战后,他便闭关了,他死了吗?
“师父他老人家只是闭关,并未仙逝,你以为你说这些便能激怒我吗?魔君现世,看来你们魔修是不懂得安分二字如何书写。”
盈虚老祖死没死可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他活着,哪怕一直闭关,魔修们都会忌惮他的存在,不敢卷土重来。
可为何宓宁要说盈虚老祖死了?她得到了什么消息吗?
不对!宓宁才刚从蜀南秘境放出来,她如何能得知这些消息,她一定是在套伏苓的话!
池泽用尽全力大喊:“师尊别同她争论,她在胡说八道套你的话!”
宓宁脸色一变,手上用力:“何时轮到你说话了?”
池泽感觉自己脖子骨头快断了,还能活着也得亏金丹修为撑着。
比池泽更怕她死的另有其人,伏苓顾不上许多,眼见宓宁恼羞成怒,顾不上许多,只能抬手全力一击朝宓宁杀来。
本以为宓宁会立刻举起池泽当肉盾,却没想到,方才口口声声说要伏苓投鼠忌器的人,竟一把甩开池泽,正面迎击伏苓。
也正是两人开始正面交手,池泽才发现,伏苓依旧是化神修为,可见对方应该没来得及炼化妖王内丹,池泽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伏苓没有因为她的疏忽而被魔气侵蚀。
池泽很想再坚持,看到伏苓赢过宓宁,更想为伏苓偷袭一把宓宁,可是她的伤势过重,被宓宁用力捏断脖子后,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眼前发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两名化神境大能拼死一战,方圆几十里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遭了罪,唯独中心地上的池泽没事。
伏苓抽空甩出一个金钟罩保护住池泽,才敢放开手去对付宓宁。
即便手上没有武器,宓宁到底是三大魔君之一,且不是最弱的那个,她的阴招不少,正面作战实力也不弱。
伏苓最缺乏的经验便是对付魔修的经验,对方的阴招几次都害得伏苓受伤。
但同时,宓宁也没躲过伏苓的剑。
伏苓的出招以快致胜,太快了,快到宓宁实在反应不过来,每次躲过去都得负伤,若非修为护体,她早死了八百遍。
如此看来,两人的实力竟不相上下,作战风格有极大的反差,却刚好互相克制。
二人打得不知天昏地暗,足足三天三夜,都无法分出胜负。
最后是宓宁使了个金蝉脱壳的法术,不要脸地逃跑了。打不过就跑,倒是很符合她的性格。
但其实,这时候宓宁不跑,伏苓也撑不了多久,两人都已经燃尽了。
宓宁跑后,伏苓从天上飞落地面,从溯时走下来的时候,脚步虚软,差一点没能维持住站姿。
金色的屏障撤散,伏苓一步步走到池泽面前,每一步都带着她不敢想的沉重。
池泽趴在地上,双眼闭上,血渍糊花了脸,身上多处重伤,脑袋更是因为骨头断了而呈现一种扭曲的姿势。正常人受此重伤早就死了,所以,池泽趴在地上看着也像没了呼吸。
其实池泽不知道的是,这不是伏苓第一次看见了无生息的她,每一次对伏苓来说,都是不可承受的痛苦。
苍白的指尖颤抖着伸向池泽,伏苓小心地试探池泽的鼻息,那宛如高悬明月不可靠近的脸上是破碎月亮般的脆弱,秀发如珠帘,掩盖不住绝美脸庞那令人心疼的易碎眼眸,她的嘴唇颤抖,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当感受到指尖那一丝微弱的呼吸时,伏苓胸口那堵住的气才通畅了,脚步虚软,她一个不注意,便跪在了池泽跟前。
伏苓小心翼翼将池泽身体翻过来,一只手穿过池泽的双腿,一只手揽着池泽的腰,稍微用力,她就轻松地横抱起了池泽。
伏苓抱起这比从前更轻了一些的身体,随着尘土飘落的还有一滴晶莹泪珠。泪珠砸在地上,无声无息渗入泥土之中,仿佛从未有人为池泽哭过。
伏苓带着池泽走出这片树林的时候,游梦等人才敢迎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