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祁念珍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愈发严肃。
几秒钟后,祁念珍挂断电话,“小南,先请假吧。”
南栀说:“我要躲起来?我可以再想其他办法,我手里还有病人,吕晓慧还没完全脱离危险,我……”
“不是这件事,”祁念珍道,“你要有心理准备,舒教授她……可能快不行了。”
*
在舒映阶确诊时,南栀就已经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她仍然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
陆随以去接陆嘉述为由,和南栀一起请假去首都,电话就是陆嘉述打的,他请假过程很顺利。
舒映阶原本不想打扰南栀,是陆嘉述坚持要通知南栀。
她坚定地告诉舒映阶,这种时时刻刻牺牲自己的做法不可取。
“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想不想见南栀最后一面。”
舒映阶当然想。
这些年她和陆嘉述最担心的事,不就是撒手人寰以后没人能接班吗?
尤其是舒映阶,她搞的小儿神外,除了儿研所都没有,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认为她在浪费资源。
明明可以同时给大人、孩子一起做手术,为什么一定要单独给孩子做?
明明技术好,为什么不能多做一些?
南栀的出现,是舒映阶的定心丸。
尤其是看到南栀学习速度如此之快后,舒映阶终于能放下心。
时代虽然不一样了,年轻人吃的苦好像不如她们多,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风采。
南栀和陆随坐最近的火车去首都。
舒映阶没有去医院,一直留在家里疗养,王敏和陆嘉述负责照顾她。
三人年纪都大了,陆嘉述雇了护工来,翻身这种工作需要力气。
南栀和陆随刚到火车站,便有车来接他们去舒映阶家,这都是陆嘉述提前安排的。
她的原则永远不会变——苦了谁不能苦自己。
舒映阶暴瘦几十斤,早已瘫痪在床上,饮食需要人喂,无法控制大小便。
南栀离开时,她脸上还有不少肉,现在好像只有骨头。
好在舒映阶还能简单说话。
“南栀来了,这是……陆随?小陆好像变样了,不认识了,咱们不是刚见过吗?”
她说一句完整的话,要喘上半天。
南栀咬着唇,不敢回话,她担心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掉眼泪。
陆随柔声道:“您好,上次没来得及正式去拜访您。”
陆嘉述走进来,慢吞吞道:“小舒,虽然你病得很重,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要占我的便宜,我的年纪比你大。”
舒映阶微笑道:“你连父母是谁都搞不清,你怎么确定出生日期?肯定是我要大一些,我先走。”
陆嘉述:“……”
可恶,病重了思路倒还是清晰。
陆嘉述把南栀叫出去,“她不想去医院,不同意急救,如果要咽气了,就让她好好走,寿衣已经准备好了。”
南栀眼睛红通通的,“和你们待在一起,舒教授看起来很开心。”
“没办法,人好的时候太忙了,也就病了,还能任性地多休息。这人啊,就是得多为自己考虑。”陆嘉述说,“不过她儿子死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南栀:“……舒教授知道?”
陆嘉述摇头,“她知道了又该难过,她儿子对她再不好,她还惦记着,如果不是他最后来闹了一遭,恐怕她那点儿工资还是要留给他。在某些事上,人得自私,自私才活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