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几时学会翻墙?”姚书云又问,“你是不是带梯子来的?”
“我会纵云梯!”男人没好气道。
“我信你?”姚书云又哭又笑,“你以前还说我要是胖点就不容易生病……”
“你省点力气吧,病成这样不要讲话!”男人说着站起,煎药、下厨。
萍萍跟着沾光,不仅得了医治,还喝到配干茄瓠的白粥,吃到盐蒸橙子。
男子去刷碗不在屋内,萍萍趁机问姚书云:“他是不是韩太医?”
姚书云热症未退,满脸通红。
萍萍挤出一笑:“他是你喜欢的人吧?”
所以姚书云才有那么多药膳,所以她们总在路上偶遇他。
姚书云咬唇。当年萍萍中毒时,她和萍萍其实没那么熟,也并非热心快肠才求阿兄。彼时她才进宫,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联络上情郎。
姚书云的声音低到快不可闻:“对不起。”
当时利用萍萍。
“不要说对不起啊……如果没有你和韩太医,我这回就挺不过去了。”萍萍笑,嘴干得蜕了皮,“感谢你们……还来不及。”
挑破以后,萍萍搬回自己房中。
再和姚书云同住,不合适了。
除夕这日,彤云密布,萍萍昏睡一场,再醒来躺床。上望去,天地皆一片白,把那黑天照成幽蓝。飘絮乱舞,呼呼风啸,仿佛随时吹破窗纸。
“银娘子。”韩太医外头叩门,风雪声盖过,萍萍好一回才听见,连忙应声。
韩太医道:“下雪了夜晚冷,书云让我提些炭给你。”他一外男不方便进来,“放门外了。”
“谢谢太医。”萍萍下地,脚像踩棉花,扶墙去开门时已不见人影。这么大雪早该封门,韩太医却将姚书云门前扫得干干净净,萍萍沾光,门口也辟出一条路,那八块黑炭就垒在路中央。
萍萍身上没劲,分三趟才将墨炭全抱回屋。关上门风雪立止,明明变温暖了,她的眼泪却情不自禁流下来。
自认为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却在这一刻异常羡慕,甚至嫉妒姚书云。
书云有人照料,有人呵护,这个世上不被爱的是不是只有她萍萍一个?
阿湛啊,可不可以也给予她一点爱意?
砰——
背靠门板的萍萍抹一把眼泪,循声转头。
砰——砰——砰——
火树银花,不夜白昼,她晓得这个叫九州升平烟火,她能想象此刻的太子在歌舞升平,喜气洋洋的除夕宴上向下举杯,意气风发,万人呼应。
萍萍的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淌。
为什么啊?是她不值得被爱吗?
还是他不爱她,爱的只是她的付出而已。
可爱不是乞讨。
她不由自主忆起观音庙那一日,原来还是她一个人。
西北的风雪下到今日也没停。
萍萍添了一会炭就喘得不行,心悸严重,不得不上。床躺着,她想观音庙那晚靠凝视观音挺过来,今夜又靠谁熬?
迷糊中,萍萍整个上半夜都在喊娘。
到了下半夜,夕照忽然进到她梦里。
捧着她的脸喊银照,甚至唤了声萍萍。
“银照你快醒醒吧!”夕照急得甚至拍了下萍萍脸颊,“我给你的辣子还没吃完呢!你不活了,我的辣子怎么办?”
夕照蹲着,已经满头大汗却仍添炭:“不管是病了还是过新年,屋里都应该烧得暖和点。”
夕照说说笑笑,添着添着,突然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