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生见他渐渐谈入了谱,心中十分高兴,当时慢慢挽了一下袖子,一面斯文地道:
“读活书是除了自修以外,主要的是要得到老师指点讲解,有些学问,并非闭门死背书本所能了解的,那是要接受高明者的指点。”
黄淞平黯然了。
裴先生继续道:“就像你初学练武似的,除了要自己勤奋以外,最重要的是有明师指点!”
黄淞平举目看了他一眼,忙又把目光视向一边去了,他心中自语道:“是啊,他说得一点也不错……我这样死读书,也许是收不到十分效果的!”
他望了裴先生一眼,暗忖:“如果能得到像他这样的明师指点,一定是事半功倍的,只是我又如何好向其开口?万一他拒绝了我呢?”
“一旦你学识有了深厚的根底,这就如同你武功奠下根基一样,那时候,你才有资格自己去钻研更深厚的学识和武功……是不是!”
裴先生抓住了他内心的矛盾,继续这样说下去,黄淞平显然是被感动了。
他看了裴先生一眼,对方也正在看他,黄淞平不由尴尬地笑了笑,道:“是的,我想你方才说的是对的。”
裴大希仔细地看着他,内心不禁暗道:“好矜持的孩子,到了这时候,他仍然不愿开口向我求教,莫非他真的如此孤傲么?”
想着,一双眸子在黄淞平脸上转了一转,不由浅浅一笑,黄淞平的心机,已在他的念中了。
他忽然想道:“这孩子是不肯轻易受人恩惠的,他一定是不愿向我开口……因为他对我没有恩惠!”
想着不由长眉一轩,忽地长叹了一声。
黄淞平望了一眼,奇怪地想道:“他又叹气了……为什么呢?”
想着,正要询问,忽见裴先生看了自己一眼,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自己一看他,他却又把头低了下去,那样子就和自己此时心情一样的,黄淞平也因如此,大大地费解了。
裴大希苦笑一下道:“我生平有一件遗憾的事,你可知道么?”
黄淞平摇了摇头,裴大希忽地一笑道:“我虽读了一辈子书,可是我只是个书生啊!”
黄淞平一怔道:‘你是……是说你没有武功?”
裴大希心中欢喜,当时仍装出一副颓唐的样子,沮丧地点了点头道:“是的,你猜对了。”
他苦笑了一下道:“当我上庐山时,我总会想,如果我的身体再好一点,那就好了,也许我就不会喘得那么厉害了……可是我如今老了,这一项是办不到了。”
黄淞平忽然站了起来,他诚挚地握住了裴大希一只手,激动地道:“你真如此伤感么?”
接着他又把他的手松开了,微微摇头道:“你是开玩笑,你不会的。”
裴大希心中一动,马上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不会?”
黄淞平仔细望着他,这年轻人的目光,就如同是两支利刃也似的,锋芒之锐,几乎这正气磅礴的裴先生,也不禁为之栗然!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作出至诚的样子,将对于黄淞平一切都失败了。
因此,他立刻直直地看着黄淞平,目光之中除了悲伤和失望,再也找不出什么了。
黄淞平看了一会儿,重新又提起了他一只手,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你的目的,只是在于健身平喘,这是不难的,一点都不难。”
裴大希立刻惊喜过望道:“什么?你说不难?像我这么大岁数的人,还能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