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天子抱恙,天后掌权。
本是相安无事,但随着天子身体渐衰,朝中立储之声甚嚣尘上,请求天后还政于朝。
天后疑心病渐重,便苦了问月鼎这些马前卒。
冬末春初,雪化冰消。
师兄给他盖的薄被暖洋洋的,问月鼎睡得安稳。
但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师兄在看他。
许逐星当然在看他,看着这个曾经与他山盟海誓,如今却连跟他同坐一辆马车都要装睡的人!
心一颤颤、一抽抽地疼。
问月鼎的样子没有变。
白皙的娃娃脸依旧透着少年气,睫毛浓密修长在阳光下轻轻颤动,许逐星本能抬起袖子,替他遮挡阳光。
模样没变,变了的或许是心。
不是没发现问月鼎逐渐变得冷淡、逐渐忘记许多约定、甚至逐渐抗拒与自己的肌肤之亲。
但不可否认,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深爱着眼前这个人。
比起轻易地分开,他更该想办法修复他们的爱情。
惬意地眯了一会,问月鼎打了哈欠伸个懒腰,才发现师兄一直用袖子替他遮挡刺目的阳光。
『醒了?』许逐星温柔道,『赶紧揉揉眼睛。』
师兄在他睡着时用袖子给他挡太阳。换成他最上头的时候,早就热泪盈眶,哭着献身了,甚至一边送一边问:『师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但如今的问月鼎只是很平静地看着,甚至略带呆滞,过了许久才吐出个『哦』字。
确认问月鼎视线恢复后,许逐星才缓缓移开长袖,生机盎然的阳光穿过窗棂,投进马车里。
问月鼎低头看着膝盖上一条条的光影。
他说不上来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感动么?好像有,但不多。
只是淡淡的,没什么感觉。
但不该是这样的。问月鼎紧紧扣住十指,他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模样,而如今毫无反应的自己无疑指向另一个结果。
他的身体没感觉了。
他的心不再跳了。
他的爱消散了。
可他依然能面不改色地享受着师兄对他的好。
明明他才是主动追求的那个,但爱得更多的那个似乎并不是他。
他知道师兄依然爱他,但他却无法回应这份爱了。
马车停下的那瞬间,车内短暂地陷入了尴尬。
就在问月鼎手足无措之际,许逐星揭过他膝盖上的薄被,熟练地折叠好放于一侧。
家令放好踏脚,许逐星先行下车,问月鼎等他完全下车了才探出脑袋。
在从前,即便下马车他们也是手牵着手的,而此刻面对许逐星伸来扶他下车的手,问月鼎竟出现了短暂的迟疑,直到大脑发号施令,他才搭上那只手。
许逐星看到了这迟疑,眸光轻颤。
他本姓李,本家与高祖有血脉渊源,分属旁支。尔后圣躬抱恙,便选中他替圣人出家,以敬天意。
小时候以为出家只是离家一会,却不料再回去已与母亲天人永隔。
从小到大,许逐星身边的人都不多,如今可能又要离开一个。
他舍不得。
『今天早点回家,好不好?』
许逐星温柔的话语回荡耳边,问月鼎轻咬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