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丁有为更是拉着陈凡,一碗接一碗地喝,理由层出不穷:“陈凡兄弟,这碗敬你的胆识!一个人引开那畜生,我老丁服!”
“这碗敬你的手艺!剥皮拆骨那叫一个利索,祖宗传下来的本事都没你使得好!”
“这碗。。。。。。就敬咱们有缘在这深山老林里遇见!干了!”
陈凡酒量其实已经算好的了,主要是因为天依族的这酒实在是太烈得过头了。
再加上他身上带伤,几碗烈酒下肚,脸上已泛起红晕,眼神也有些迷离。
但丁有为盛情难却,他只能勉力相陪。
就在丁有为又一次举碗,借着酒劲大声说着“按我们天依族的规矩,招待贵客,酒不满三巡就是怠慢!陈凡兄弟,再来。。。。。。”时。
坐在陈凡斜对面、一直安静吃着烤肉的宁吉雅,动作忽然微微一顿。
火光跳跃,清晰地映照出她沉静的脸庞。
在听到“天依族”三个字时,她那如同深潭般的眸子里,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像是惊疑,又像是某种深埋记忆被触动的震动,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这变化快如闪电,若非陈凡恰好因丁有为的劝酒声而侧头看向她,几乎无法捕捉。
她随即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了所有情绪,继续慢条斯理地用随身的小刀切割着烤肉,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异样只是光影的错觉。
陈凡心中微微一动。
吉雅的反应。。。。。。有点奇怪。
但他此刻酒意上涌,思绪有些混沌,加上丁有为又端着酒碗凑到眼前,便暂时将这丝疑惑压了下去。
“陈凡兄弟,发啥愣?喝啊!”丁有为的大嗓门把陈凡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只能苦笑着再次端起碗。
庆功宴的气氛越来越高涨。
天依族的汉子们唱起了粗犷的山歌,拍打着节奏。
巡逻队的陈向阳、陈四喜等人也被感染,跟着拍手叫好。
陈柏照顾着腿伤的陈佳杰,也小口抿着酒。
宁吉雅始终安静地坐在一旁,火光在她沉静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酒,一碗接一碗。
陈凡只觉得天旋地转,丁有为那张豪爽的笑脸在眼前晃来晃去,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
篝火、人影、歌声。。。。。。一切都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
他最后的记忆,是丁有为重重拍着他的肩膀,大笑着说了句什么,然后他就被陈向阳和陈四喜一左一右架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分给他的那个简陋窝棚。。。。。。
翌日,刺目的光线将陈凡从深沉的昏睡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头痛欲裂,像是被斧头劈开,喉咙干得冒火,腰肋处的伤也在一跳一跳地抽痛。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窝棚顶棚粗糙的油毡布和交错的树枝。
然后,他感觉到一道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他下意识地侧过头。
只见宁吉雅正端坐在他铺位旁的一块平整石头上,背脊挺得笔直。
晨光从窝棚简陋的门口和缝隙里透进来,勾勒出她沉静的轮廓。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纳塔族深蓝色布衣,发辫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平静无波地看着他,仿佛已经这样看了许久。
窝棚里很安静,只有陈凡自己粗重而带着宿醉痛苦的呼吸声。
陈凡的脑子瞬间懵了,宿醉的混沌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飞散。
他猛地坐起身,动作牵动了腰肋的伤处,疼得他呲牙咧嘴,但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眼前这无声注视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