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如今不会毫无理由地偏向他,这样不是自讨苦吃吗。
一进屋,宋枝鸾脚步就顿了一下,正对着房门的一张案几上放着白瓷碗筷,两菜一汤,她吩咐了人不给他上药,可也不至于在这方面苛待他。
甚至为了给他进补,让膳房的人去后山抓了山鸡煲汤。
但无论是盛满的饭还是菜,谢预劲都一口未动。
已经黄昏了。
汤面上没有一点热气,说明是午膳。
宋枝鸾顿感不妙,踏进去的那一步收回,看向守着门的侍卫道:“他这些天都没吃饭吗?”
侍卫并不知道里面关着的是何人,但他知道眼前的人有郑大人的手令,不敢怠慢:“是,自关进来那日开始饭菜就没动过。”
“那为何不禀告?”
“从前都是这样……”侍卫小声辩驳,他们也不是头一回看押人了,一向只管里面的人不死就行,饿个两天实在太正常不过。
宋枝鸾细眉拧了拧,没有过分苛责。她那日在气头上,说的话也很不客气,守卫看人下菜,也不上心,归根结底,这事是她没有弄清楚就给谢预劲定了性。
“重新让小厨房做一桌菜来。”
“大人也要在这此地用饭?”
“嗯。”
一名侍卫抱拳行礼,前去通传,另一名侍卫也被宋枝鸾打发离开。
在外头说了这么久,谢预劲要是醒着,该早就听到她的话了,但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宋枝鸾不知为何,踌躇了两秒。
再次进去,她直接往榻上看,这里不比帝京宅邸,没什么用作阻拦,宋枝鸾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书案旁的男人。
谢预劲眼睛上的黑布还没有松开,衣衫也是那夜被押送回来那套,但有些地方的血迹很深,呼吸似乎都微不可察。
她只记得那夜她举着灯,看不到他衣衫被划破的痕迹。
但她现在忽然想起,那日谢预劲骑在马上,穿的并不是这一身衣服。
是以为她生气的是他带伤上阵,怕她担心,所以特地换的?
谢预劲从前就有这样的习惯。
每回下了战场,不管伤的多重,见到她的时候衣衫总是干净的。他喜欢将衣衫放在阳光底下暴晒,因此比血腥气更先传来的是林间的青草味。
只是宋枝鸾很久没有想起,竟然全忘了。
她忽的有些内疚,于是走到他面前蹲下:“你还好吗?”
谢预劲身体一顿,抬起头,即使宋枝鸾看不见他的眼睛,但她莫名觉得他正睁开眼睛看她。
过了许久,他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要走了?还是觉得我快死了。”
不然,她怎么会来看他。
宋枝鸾沉默了会儿,伸手过去将他扶起。谢预劲的身体很僵硬,不知是坐久了或是其他。
等他坐在椅子上,宋枝鸾才神情不太自然地道:“是我错怪了你,后日我们才会启程,你先好好休养个两天。”
现在是用晚膳的时辰,侍卫传话没多久,就有人送了热乎乎的饭菜来,因为谢预劲的样子不便见人,她便站在他面前。
两人用膳,他们上了六七道菜,宋枝鸾想看看菜色,尾指却被轻轻碰了下。
她低头,正看见坐在椅上的谢预劲收回了手,轻声询问:“我想要一点补偿,可以吗?”
他身体微微往前倾,喉结明显,束发的发带落在手臂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正好圈在宋枝鸾的手侧。
这是一个看上去随时会抱住她的姿势。
宋枝鸾觉得气氛有些沉重,但她今日来了这,就是与他将误会说清的,便用轻快的语气道:“几天不见,你还讲起礼了,想抱的话就给你抱一下好了。”
谢预劲眼中笑意有些黯淡。
“怕你不准我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