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药。”
“嗯,你告诉我怎么喂。”梁然下了车,直接走进电梯。
沈宗野埋着视线跟在梁然身后。
他沉默寡言,像尾随于她的影子。
梁然将房门打开,拿出新的一次性拖鞋,弯腰时衬衫微敞的领口春光倾荡。
而沈宗野也刚好俯身去接那双拖鞋,视线毫无预兆与春相撞。
梁然看着他,微垂的睫毛卷翘轻颤。
沈宗野挪开视线,抬起修长的脊背,穿好鞋走开。
梁然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就有些好笑地勾了勾红唇。
她的心情好像今天的天气,白昼是阴雨,此刻是雨过天朗。
梁然在家里给葡萄单独装饰了一间房当做葡萄的小窝,葡萄平时还挺听话,大小便都会在猫砂盆里解决,一直都是一只爱干净的小猫。
梁然进房间清理了猫砂盆,平时有季阿姨在走之前清理,今天季阿姨请了假。梁然平时也常在晚上自己给葡萄清理,是一个称职的铲屎官。
沈宗野从她手上接过猫砂盆:“我来吧。”
梁然没拒绝,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忙碌,他做这些耐看到像是一幅画。
直到沈宗野回头时,梁然仍盯着他的手看。
沈宗野以为她看的是掌心那些疤。
梁然说:“我能给你画一幅画吗?”
这样的要求她以前也提过,但是那时的沈宗野拒绝了。
现在,沈宗野同样说:“我不喜欢画画。”
“我只画你的手。”
沈宗野微抿薄唇,迎着梁然的视线,柔和的灯光铺在她眼底,她的眼睛干净明媚。
沈宗野答应了。
但他不知道要做什么动作才能自然地配合梁然。
梁然说:“你不需要做什么。”
沈宗野就站在了露台,梁然坐在画板前,迎着潮湿的夜色落笔。
一个小时后她画好了,就真的只是画了手部。
画上是一片明暗过渡的黑夜,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悬在栏杆上,画框边缘只勾勒出身形一角。这只手慵懒地搭在这片夜色里,半根残疾的拇指在她笔下是温润的弧度。但她没有加上他手腕上的那块表,而是将表画成了一圈圈沉香珠串,玻璃一样的蓝色翡翠点缀其间。
梁然将照片拍下,发到沈宗野的微信上。
他的微信名字是一个“淮”字,头像是一片湛蓝的海岸线。
梁然想起了他以前的微信名字。
“绿野有什么意思吗?”
沈宗野看了她一会儿:“以前抓犯人的时候在野外常看到一望无际的绿野。”
那是连绵无尽的绿,绿色盎然,激荡,给人无比宁静的洗涤。青草是有气味的,是大自然原始的味道,会勾起人的野望。
那片绿野上,太阳会坠下,会升起。
月亮会升起,会隐匿于云层,但是不会坠落。
梁然问:“那应该是枯燥的案子里唯一一点野趣?应该能看到花开,雨露滴着光,或者有蝴蝶飞过,太阳落在你身上。应该很美,是吗?”
沈宗野笑了。
她说的每一句都是他深刻的记忆。
梁然说:“那月亮升起时,也会很美。我在一片绿野写生,画过一幅绿野尽头的湖泊。那副画我拿了奖,叫《绿野之冰》,我找给你看。”
她把那副画的照片发给沈宗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