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明显是胡编乱造,姜悯不信,但也没拆穿她,给她拿了干净的毛巾和衣服,让她洗澡。
她们睡在小宾馆的房间里。
关了灯,在黑暗中轻声说着话。
可惜,她太困了,没说几句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是惊醒的,她慌慌张张从床上坐起来:“抱歉,我昨晚睡着了。”
怎么可以睡着呢。她们要说说话的呀。
姜悯竟也醒了,指了指窗外还没完全亮的天色:“还早,你睡着就睡着,多大的事。”
林绪青起身,将被子铺好,摆出一副要跟她好好谈谈的样子。
姜悯却笑:“这附近有山吗?”
“嗯?有。”
“我们去爬山吧。说不定还能赶上日出。”
“……好。”
林绪青带姜悯去了初中学校对面的一座山。
这山不算高,但也不矮,海拔高度大概在一千二百米左右。她们一路无话,沉默着走在山间小路上。
林绪青原本还担心姜悯爬不下来,没想到她体力相当不错,两人很快爬上半山腰。
她们站在那片空地上,正好赶上日出。
初阳一点一点升上来,晨曦拨开卷积的层云,光芒渐渐照满大地。青山、绿树、飞鸟、河流,远处的房屋,烟囱里冒出的白烟,山间蜿蜒的小路,走在路上的行人。
一幕一幕,映入眼帘。
在这晨曦之中,宁静而充满希望。
姜悯忽然问:“你的名字是谁起的?有小名吗?”
“有,”林绪青回答,略有些难为情,“小名叫闪闪,我妈生我那天是夜里,天上星星闪啊闪,她就随口起了这个名。”
“大名呢?”
“到我上学才有大名,语文老师起的。她写的一手好看的粉笔字,我报道第一天,见我没名字,要我爸给我起个名。”
“你爸给你起了什么名?”
“那天夏天大旱,田里晒枯了一片,庄稼收成不好。他每天愁眉苦脸,随口就说,叫青青吧,希望来年林木又青。”
“中间的字是语文老师加的?”
“嗯。起初她写的是顺序的‘序’,取的是‘四序恒青’的意思。后来又说不好,哪有什么长盛不衰,四季永青呢,于是又改了现在的‘绪’。”
姜悯不再说话,含笑看着她。
生如草木,荣枯有时,哪有什么四季恒青,也不用四季恒青。枯就枯了,来年草木又会转青。
人亦如此。人因经历成长,心智也好,情感也罢。
总是坍塌,总是重建。总有希望,总会遗忘。
只要这颗心脏还在身体里跳动着。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好像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林绪青眼眶倏得红了。
姜悯没有安慰她。
她独自眺望着远处的山,她们方才到半山腰,再往上愈加陡峭。她们能登顶吗?不一定吧。
可是,谁说一定要登顶呢?
攀登的过程本身就是美好的。
如果生来就在山顶,还能往哪去呢,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但这些话,她没对林绪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