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婵音心中?虽有疑虑,但?想着来都来了,便打算去见一面。
院子的确很大,却没?有仆奴。
远远看去,她从朦胧的烟雾中?依稀看见清隽的背影,脚步骤然顿下。
房牙子见她忽然不?往前走了,疑惑地转头问:「姑娘怎么了?」
孟婵音收回?视线,转身欲往外走:「不?必了,如今我店都还未曾装饰好?,还不?着急寻大夫,改日罢。」
房牙子见她说转身便走,下意识拉住她:「姑娘,好?歹也来了,你且来瞧瞧,也是个俊俏的单身公?子,人又生得好?。」
孟婵音开始怀疑房牙子,但?抵不?过她的力道,被拽着一路过来。
「公?子,人来了。」房牙子欢喜地开口。
亭下煮茶的公?子抬首看去,视线落在她略显警惕的脸上,遂又轻轻地垂下眼。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房牙子见两人古怪,似乎还是旧相识,心下有些尴尬。
孟婵音对房牙子道:「劳烦你先在外面等我,我与这位公?子讲话?。」
「嗳。」房牙子连连应下。
天边下着小雨,几?片雨水被吹进来,贴在她的脸颊上,冰得有些寒意。
沈湶起身将热茶放在她的手中?,低眸凝望她被风刮红的小脸。
孟婵音接过他递来的茶杯,主动打破两人之间的安静:「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现在脸上还带着此前在客栈的伪装,所?以她试探出声,他究竟认没?有认出来自己。
沈湶轻颤眼睫,喉结轻滚地『嗯』。
他淡笑:「原来是你啊。」
抬手做请:「坐下谈谈。」
孟婵音望了眼他,虽不?情愿看见他,但?还是坐下了。
沈湶微扬唇角,单手支着下颌,冷不?丁地道:「我太穷了。」
这话?令她忍不?住想翻白?眼。
且不?说,沈府是扬州世家,且说现在一身的好?布料,如何看都与贫穷搭不?上关系,但?现在却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
沈湶知她不?会信,也并未要求她信。
他转眸看向她,霜雪凝聚的眉眼晕着湿意:「是真的,你别看我穿得光鲜亮丽,实则我真的身无分文,本来我也是世家公?子,但?带我出来的仆奴抢了我身上的钱财,然后将我丢在此处,如今我身无分文。」
孟婵音听得眉心轻蹙。,
无论真假,沈湶说出的话都失真。
沈湶看出她对自己的警惕,笑出了声,温声安抚她道:「别怕,我真不?是坏人。」
孟婵音乜他浅笑晏晏的脸。
沈湶摊手,指了指自己的腿,无奈道:「你看,我的腿都因为觊觎一个姑娘成这样了,我如今很自卑,觉得配不?上她,所?以才从家里出来散心的,然后再遇见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原本修长的腿因那次的坠马,如今呈扭曲状十分可怖,往日的清隽公?子如今成了废人,任谁都很难接受。
但?他好?似并不?在乎,很坦然地露出自己的腿。
孟婵音看着他撩起直裰下的一双腿,然后抬眸乜他无辜的脸:「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招人?」
沈湶笑:「其实我比你早到这一日,本是想寻个营生,谁知上天做媒,让我们遇上了,所?以,我听房牙子说你想要开一间药铺在城外,而我恰好?会些医术,不?如你招下我。」
堂堂沈府的公?子躲来真地方当大夫,孟婵音和谁说出去都不?会信任。
她沉默地望着他,半晌,缓缓点头:「好?。」
沈湶弯眼:「既然如此明日见。」
外面的雨下小了。
孟婵音撑着沈湶给的伞出了巷子,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转头看向烟雨中?转着轮椅往前走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