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姐说,踏遍山河,望遍湖海。
那是啊姐苦短的人生中,仅有,未能如愿之事。
啊姐一生有两愿,一愿初星长乐无忧,二愿挣脱束缚,迈离府门,游历山川湖海。
啊姐身世凄苦,父亲早故,母亲病重,命不久矣,无以持家。
为能替啊姐争有一口吃食,忍痛将啊姐送入府中,为奴为婢。
啊姐入府不久,母亲不堪病痛折磨,寻了短见,当场撒手西去。
自此,啊姐再无亲人。
啊姐自幼卖入府中,受制于卖身契,连日蹉跎,无以迈离府门。
纵是一墙之隔的自由,于啊姐而言,亦是可望而不可即。
似习以为常,啊姐从不埋怨,尽心尽力,以报收留之恩。
啊姐心里的苦,从不言及。
她习惯笑对众人,习惯笑面她,面上笑意从不敛。
只她知晓,啊姐心里的苦。
初见啊姐之时,她尚是小人儿。
啊姐伏在雪地里受罚,她迈过积雪,艰难近前,替她呼痛处。
啊姐茫然望向她,眼泪无声汇聚。
她问啊姐可是痛了。
啊姐不言,只静静望着她,悄声将她拥入怀中,锢得生紧。
热浪浸透衣料的一瞬,啊姐哭得泣不成声。
大雪簌簌落下,掩去她来时轻浅的脚印。
她费力抬手,欲替啊姐抚背,奈何小手太短,只落及腰腹。
她轻浅抚弄,耳边,哭声渐止。
啊姐从乳娘手中要走了她,起身抱住她离去,脊背处满是伤痕,步伐牵强。
啊姐附在她耳旁小声开口,说会护她一生安然。
她闻言,并未入心,只显浅笑笑。
而后,年年岁岁,她身边皆有她的身影。
她拥她跨春露,她携她过秋朝。
她执她手拂夏夜,她挽她腰度冬寒。
是数载不离弃,是入目皆是她。
是惺惺相惜,是不离不弃。
她说护她一生,也只浅短的一生。
啊姐故去之时,她未满单十,啊姐不及豆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