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到了。”游嘉茵正好在回复奥利维亚的短信,边打字边说:“我让她直接上楼等,现在这天气,过会儿多半有阵雨。”
“她是法国人吗?”
“对。”
“是你以前的同学?”
“对。”
“她叫什么名字?”
游嘉茵稍微一愣,随即警惕地反问:“你问那么细干什么?”
“好奇。因为你几乎不提关于你的事,和以前一样。”他在一个红灯前停车,说话间依旧笔直地望着前方开阔的石砖街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来过我家,见过我的朋友,但我对你的生活和你身边的人一无所知。”
“你不是见过嘛?上次我们从你家出来,在夜店门口……”
“那次不算。”吴天翔断然道,“你没有告诉我他们是谁,也没有把我介绍给他们。”
红灯在这时转绿。汽车启动的刹那,豆大的雨滴也落了下来。
天地间眨眼变得一片模糊。云层沉甸甸地下压,车顶被雨水敲响,奏出杂乱无章的旋律。
风向不断转变,蜿蜒的水痕在车窗和挡风玻璃上爬行,只有在雨刷刮过时,才能短暂地看清外面湿漉漉的建筑和街道,及路面倒映出的红绿灯光。
没有带伞的行人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得猝不及防,肩膀瞬间湿透,纷纷跑去附近的屋檐下躲雨。
酣畅淋漓的七月暴雨,洗尽了空气里的酷热和浮躁。
两百米外又一个红灯,车流缓缓停下。
封闭的空间里,气氛开始变得古怪。冷风呼呼吹着,手臂上不知不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面对他直白表达的不满,游嘉茵没有笑他小题大做,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下次我会好好介绍的。”
她直视前方,不动声色地盯着左右摇摆的雨刷,向他保证。
“下次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她迅速思考了一下,“我过生日的时候怎么样?今年十月份。我会请你的。”
话音刚落,支架上的手机便传来一阵嗡嗡震动声。
屏幕上显示着克拉拉的名字和头像。
皑皑雪山上,她独自坐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远眺地平线尽头的风景。
吴天翔抬手把电话按掉。
游嘉茵留意着他的举动,脱口而出:“你不接吗?”
“我晚点回她。”
她立刻回想起刚才那几条语气心急火燎的消息:“万一是急事怎么办?”
“不是急事。她可以等。”
“是因为我在这里,所以不方便接吗?”
他斜睨她,眼神意味深长:“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把游嘉茵噎住了。
是啊,他接不接克拉拉的电话,跟她有什么关系?是谁给她自信说出这种话的?
她尴尬地低下头,装作看手机。
发丝从脸侧垂下,挡住了身边那道令她坐立难安的视线。
原本顺畅的交通在暴雨影响下变得断断续续,最后两公里竟然开了足足一刻钟。
好不容易熬到离家不远的道口,只要拐进超市背后的小路,就能看见那幢外立面上雕着精美花纹的奥斯曼建筑,但吴天翔却无视了导航的指示,将车直接泊在路边的临时车位上。
过分丰沛的雨水瞬间糊满车窗,将他们与外面嘈杂的世界隔开。
这是让她在这里下车,冒雨跑回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