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韩北风的眼睛,仿佛要将自己的决绝注入对方体内。
“好!很好!置之死地而后生!”于天丰重重地、几乎是用尽全力拍了拍韩北风的肩膀,眼神锐利如淬毒的匕首,“就按你说的办!本官将身边最后四名最顶尖的好手全部调拨给你!‘夜枭’、‘影蛇’、‘铁手’、‘穿山甲’!他们熟悉城内每一寸土地!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成功!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制造混乱,引敌回援,不是杀敌多少!若事成,你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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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天丰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苍凉,“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我于天丰,绝不独活!”
韩北风眼中决绝交织,重重抱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卑职领命!定不负主管所托!兄弟们,跟我走!”
他不再多言,转身迅速消失在密林深处,开始集结他手下那些同样在绝望中等待命令的“利州部”暗探。
一场极其危险、以命搏命、胜算渺茫的奇袭火攻计划,在绝望的深渊边缘,悄然拉开了序幕。
征蜀军继续在高度戒备中缓缓前行。
张巡派出的数倍探马如同巨大的梳篦,反复梳理着大军前方二十里内的每一片区域。
一组组回报的消息如同流水般传递回来,内容却单调得令人心头发毛:“前方五里,未见异常。”
“左翼山林,鸟兽安详,无惊飞迹象。”
“右翼河谷,水流正常,无伏兵痕迹。”
……
然而,这种异乎寻常的、死寂般的“平静”,反而像不断收紧的绞索,让张巡和赵小营的心越悬越高,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更令人不安的是,特战营派出的那两队深入敌后的精锐探子,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没有信号,没有标记,没有任何预定的联络方式被触发。这种彻底的沉默,本身就是最不祥的信号——要么他们遭遇了不测,要么,他们被封锁得根本无法传递任何消息!
无论是哪种,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利州方向的封锁,严密得超乎想象!
临近正午时分,前方探马终于带回了一个打破表面平静的“异常”消息,但这消息非但没能缓解紧张,反而让疑云更加浓重——
“报——!”一名探马飞驰而至,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尘土和凝重,“启禀大将军!前方五里,鹰愁峡谷道,发现人为破坏!大量滚落的巨石和砍伐的巨木彻底堵塞了道路!更严重的是,道路表面被密密麻麻布满了削尖的木钉陷阱,覆盖范围长达一里以上!”
张巡眼神一凛:“可曾发现敌军伏兵?”
探马(隶属于特战大队,精锐中的精锐,脸上涂着厚厚的伪装油彩,眼神冷静如冰)立刻回答:“回禀大将军!卑职及同组五人,反复搜索了谷道两旁两里之内所有可能藏兵之处!包括茂密树林深处、巨大岩石缝隙、深涧溪流沿岸,甚至利用钩索攀上陡崖查看!确未发现敌军任何踪迹!若有疏漏,卑职甘领军法!”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专业斥候的绝对自信。
“‘确信’不曾发觉?”赵小营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职业性的质疑,再次追问。这太干净了,干净得反常!
探马心中虽因被质疑而略有不快,但军纪森严,他依旧保持着绝对的恭敬和冷静:“回禀赵将军!卑职等以性命担保!两里之内,绝无成建制伏兵!除非…除非他们能钻到地底下去!”他补充了一句,语气笃定。
“知道了。再探!范围扩大至五里!尤其注意高地、反斜面!有任何蛛丝马迹,即刻来报!”
张巡沉声道,挥手让探马退下。探马敬礼后,如狸猫般敏捷地消失在来路的方向。
赵小营转向张巡,分析道:“大将军,下官以为,此乃敌军滞敌之计无疑!若真有伏兵,岂会只坏道路而按兵不动,任由我们从容探查?目的无非有二:要么拖延时间,好让他们在利州城头多堆几块石头,加固城防;要么…就是想精确控制我军行进速度,让我们在他们选定的时间、选定的地点出现!先锋营披甲持盾,小心清理路障便是。此等伎俩,不足为惧。”他的分析合乎逻辑,也代表了军中相当一部分将领的想法。
“滞敌?”张巡目光锐利如电,直视赵小营,反问如刀,“若只为拖延时间守城,为何选在此处?鹰愁峡虽险,但并非不可绕行,也并非利州外围最险要之处。破坏此处,对我军造成的延迟有限。若为伏击控速,那伏兵何在?我们的精锐斥候为何在方圆两里内一无所获?这说不通!”
他抛出的问题直指核心矛盾,让简单的“滞敌”之说显得苍白无力。
赵小营一时语塞,眉头皱得更紧,随即补充道:“正因如此,才更显其狡诈。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此处无埋伏,或许正是为了麻痹我们,让我们对后续真正险地放松警惕!下官判断,其核心目的仍是拖延和控制我军节奏,为他们的伏击或城防争取时间。”
他坚持自己的判断,但也承认了敌人策略的复杂性。
张巡默然,目光缓缓扫过身边一众将领。
王铁山等将领连连点头,深以为然,觉得赵小营分析得透彻,利州守军黔驴技穷,只会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堂堂征蜀精锐,岂能被这点路障吓退三十里绕行?
简直是笑话!这种对利州守军根深蒂固的轻蔑和身为朝廷精锐的骄傲,弥漫在大多数将领心头。
连素来谨慎的张巡,面对眼前“确凿”的无伏兵证据和同僚的“轻敌”氛围,内心那根紧绷的弦也受到了一丝影响,产生了一丝动摇——或许真是自己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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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份源自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警兆,却如同附骨之疽,越来越强烈地在他心头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