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在丹陛周围的金吾卫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训练有素,反应快如闪电。
铿锵之声连成一片,雪亮的横刀瞬间出鞘,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无数刀锋齐刷刷指向那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倒下的一人一马,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闪烁着死亡光泽的刀网!
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广场中心。
所有原本恭敬跪伏、准备聆听天音的臣子们,此刻惊骇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疑、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一片茫然的空白。
无数道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飞蛾,齐刷刷射向丹陛之上——那稳坐如山、被冕旒遮挡了面容的身影。
是哪里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叛乱?
竟敢在登基大典这帝国最神圣的时刻冲击宫禁?!
高踞于九龙御座之上的裴徽,身形纹丝未动。
甚至,连他面前那十二旒白玉冕旒垂落的玉珠,晃动的幅度都未曾改变一丝一毫。
那冕旒之下,深邃的目光透过玉珠的间隙,平静地、近乎冷漠地注视着这足以令朝野震动的“惊扰”。
那目光,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寒潭,没有一丝涟漪,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眼前发生的并非足以颠覆乾坤的突发事件,而是一幕早已排练过无数次、只待此刻上演的戏码。
他只是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地抬了抬右手食指。
动作幅度之小,若非全神贯注,几乎无法捕捉。
侍立在他身侧,已升任不良帅、身着崭新紫色蟒袍的严庄,如同一个得到指令的鬼魅,无声无息地动了!
没有拔刀,没有怒喝,他的身形快得只在众人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紫色残影。
几个兔起鹘落,他已如鬼魅般贴近那因力竭而身体前倾、眼看就要从马背上摔落的信使。
严庄的双手快如闪电,如同穿花蝴蝶。
一手精准无比地扣住信使下意识紧握刀柄的手腕,巧妙一拧一卸,那柄沾满血污的横刀便脱手飞出,“当啷”一声落在冰冷的金砖地上。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已稳稳地接过了信使用尽最后一丝生命力、如同献祭般高举过头顶的那支沾满暗红血污和泥泞的铜管密函。
,!
严庄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聚焦在铜管封口处——那里有一个特殊的、用特殊手法压印的泥封印记。
印记清晰无比:一个指向西南方向的箭头符号,旁边是三颗狰狞的狼牙标记——代表着最高紧急等级!
他瞳孔深处,极其微不可察地骤然一缩!
随即,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再次如电般折返。
他的动作迅捷而诡异,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与战场尘土的气息,几个起落间,已无声无息地回到了丹陛之上。
在万千道屏息凝神、几乎要凝固的目光注视下,严庄单膝跪地,双手将那染血的铜管高高呈给御座之上的帝王。
元载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西南?!最高等级的急报!如此重要的日子,如此精准的‘意外’……殿下……不,陛下他……果然!果然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这绝非巧合!”
他瞬间明白了裴徽那份超乎寻常、近乎冷酷的平静意味着什么——那是绝对的掌控力!
是洞悉全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力量!这份血书,是噩耗,更是陛下早已备好的棋子!
王维面露深切的忧虑,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捻着朝服光滑的衣角,指节微微发白。
他担忧地望向那染血的铜管,又看向御座上不动如山的帝王,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灾祸的忧虑和对国家命运的沉重。
在万千道屏息凝神、几乎要凝固的目光注视下,裴徽伸出修长而稳定的手指。
那手指骨节分明,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他从容不迫地拧开了那染血的铜管封盖。
“咔哒。”一声轻响,在这死寂中却如同惊雷。
他取出了里面那份同样被鲜血浸透、边缘卷曲、沾着战场尘土甚至可能带着皮肉碎屑的军报。阳光照射在暗红的血渍上,反射出刺眼而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