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这最后的挣扎咆哮,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溃兵绝望的哭嚎声、火焰燃烧的爆裂声以及越来越近的铁蹄轰鸣声中,显得如此微弱、如此苍白、如此可笑。
被他寄予厚望去西营“力挽狂澜”的高尚,此刻正被裹挟在汹涌溃逃的人潮中,他那点微弱的呼喊如同投入惊涛骇浪的石子,瞬间消失无踪,连自保都成了奢望。
叛军大营东边。
铁蹄踏破黎明前的黑暗。
“杀——!!!”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撕裂了风雪与混乱!
张巡身披玄铁重甲,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胯下神骏的乌骓马长嘶一声,四蹄腾空,如同离弦的黑色闪电,率先撞碎了叛军东营外围早已被反复骚扰弄得松散不堪的鹿砦和拒马!
木屑纷飞!
他手中那柄厚背长刀借着战马冲刺的千钧之力,划破冰冷的空气,带着撕裂布帛般的凄厉破风声,猛地劈下!
“呃啊——!”
一名刚从睡梦中惊醒、头盔歪斜、衣衫不整、正手忙脚乱试图爬上马背抵抗的叛军骑兵,只觉眼前黑影如山压来,冰冷的刀锋带着死亡的气息掠过!
他甚至来不及看清敌人的脸,连惨叫都只发出一半,便被连人带肩甲劈开!
滚烫的鲜血如同灼热的喷泉,带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猛地溅射在张巡冰冷的胸甲和面甲上,甚至有几滴溅入他的嘴角,那铁锈般的味道瞬间点燃了他体内蛰伏已久的凶兽!
“挡我者死!”张巡双目圆睁,眼中燃烧着复仇与报恩的烈焰,冰冷的面甲下,嘴角却勾起一抹近乎虔诚的残酷。
他本是西军悍将,威震边陲,却因刚直不阿得罪权贵,被构陷下狱,妻儿老小险些一同绑缚刑场问斩!
是裴徽郡王,那位如同暗夜明灯般的恩主,力排众议,明察秋毫,在最后关头查明冤情,将他全家从鬼门关前拽回,更赐予他新生,让他隐姓埋名,在远离朝堂的隐秘之地,殚精竭虑操练这支寄托着希望的精锐铁骑。
多少个日夜?他在冰冷的校场上对着木桩挥汗如雨,每一刀都凝聚着屈辱与不甘;
他在昏暗的油灯下对着地图推演战局,每一笔都勾勒着忠诚与渴望。
看着同受郡王大恩的冯进军、熊虎中早已在洛阳战场斩将夺旗,名扬天下,他胸中积郁的火焰早已烧得他日夜难安!
今日,便是他以叛贼之血,祭报恩之志的时刻!
每一滴溅落的敌血,都是对恩主的无声叩谢!
左手闪电般探出!
一支精铁打造的短矛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冰冷的杀意,精准地刺入另一名迎面嘶吼着冲来的叛军骑兵的咽喉!
“噗嗤!”矛尖穿透皮甲、撕裂喉管的闷响清晰可闻。
矛杆因巨大的冲击力瞬间爆裂开木屑,飞溅开来。
那名骑兵双眼暴凸,脸上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和剧痛,双手徒劳地捂住喷涌鲜血的脖子,身体如同被抽去骨头的口袋,沉重地栽下马去,旋即被后续汹涌如潮的铁蹄无情地踏过,化作肉泥。
“儿郎们!随我凿穿敌营!报效郡王,在此一役!杀——!”张巡猛地拔回长刀,刀尖斜指叛军大营深处那隐约可见的中军大纛方向,声音如同洪钟,穿透战场喧嚣,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他身后,一万名同样身披重甲、如同钢铁洪流般的精锐铁骑,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狠狠地楔入了混乱不堪、但抵抗意志相对更坚韧的叛军东营!
刀光如匹练翻飞,斩断肢体,劈开盾牌;
箭矢如密集的飞蝗,带着死亡的尖啸,撕裂空气,没入人体;
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声、兵器碰撞的刺耳铿锵、铁蹄践踏大地的闷雷声……交织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乐。
张巡一马当先,长刀化作死亡的旋风,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硬生生在叛军密集的抵抗阵线上撕开一道越来越深、越来越宽的血口!
……
……
:()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