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的这份坚持和清醒,万雁鸣不仅理解,甚至内心深处带着一份敬佩。
那是她珍视自己、保护自己的方式,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她对抗命运阴影的武器。
何况,他们才大一,漫长的大学时光还有三年分离。
未来的人生画卷上,更是充满了未知的变数。
石榴的选择,理智而长远,他尊重,也支持。
然而,理解归理解,那份无法纾解的渴望和随之而来的失落感,依旧像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漫过心堤。
他太孤独了。
无论是在喧嚣的校园,还是在异乡的深夜,那种身体和灵魂双重意义上的孤独感,如影随形。
在学校,他身处热闹的中心,却常常感到格格不入的孤独。
身边的同学,或出双入对,或虽异地但距离不远,周末便能相聚。
更有甚者,在艺术院校相对开放自由的风气下,在“体验生活”的名义下,情感关系显得格外先锋和多变。
他们每天浸泡在大量的影像里——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冷峻,法国新浪潮的叛逆,好莱坞的梦幻……
那些大银幕上缠绵悱恻、甚至大胆露骨的爱欲场景,像无声的诱惑。
每当看到那些画面,万雁鸣的身体和心灵,唯一能投射的对象,只有远在南方的石榴。
这份被影像不断撩拨和放大的渴望,日积月累,早已堆积如山。
只可惜,在这一方面,他和石榴如同隔着一条难以同步的河流。
他这边情潮汹涌,她那边却筑起了高高的堤坝。
这些话,这些积压的渴望和随之而来的孤独与挫败,万雁鸣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他怕石榴觉得他肤浅,只贪图身体之欢;
更怕石榴因此对他失去信心,让本就艰难的异地恋雪上加霜。
他只能把所有翻涌的情绪,用力压回心底,努力在脸上挤出轻松和不在意的表情。
“我什么都明白的,”
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声音故作轻松,
“咱们之间,不用解释。”
这句话像是对她说,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
说话间,宿舍楼温暖的灯火已近在眼前。
万雁鸣停下脚步,看着石榴,努力扬起笑容,
“还说要弥补所有没做过的事,晚上送你回寝室,还没做过呢,今天……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