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万母从弟弟那里得知,儿子竟擅自跑去了林家湾,电话便如影随形般追了过来。
她对儿子和石榴的交往,虽未明令禁止,却也绝非乐见其成。
在她看来,少年人情窦初开,小打小闹无伤大雅,权当青春点缀。
可儿子今日闹出如此动静——带着堪称“重礼”的礼品,大张旗鼓地登门拜访女方家长,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这无异于一种莽撞的宣告,一种他尚无力承担的“认真”。
大学才刚起步,人生画卷不过展开一角,哪里就能定下终身了?
何况她自己刚从那场失败的婚姻中抽身,对爱情和婚姻正处在最消极悲观的冰点,丝毫看不到所谓“长久”的可能性。
石榴这孩子,学习是拔尖的,模样也周正,可她的家庭……
万母早已通过自己的渠道打听清楚——林母阮小玉那点“风流韵事”在乡间并非秘密,几个姐姐也绝非省油的灯。
三姐未婚先孕,一尸两命就不说了,大姐已为人妻人母,却似乎也闹出过丑闻。
尤其那个在广州的二姐林彩霞,传言中就是依附他人、身份不清不楚的角色!
万母对这类人,深恶痛绝,避之唯恐不及。
对儿子,她心中自有更宏大的蓝图。
前些日子看到曹瑾竟真的登上了电视台的节目,那份光鲜亮丽,更让她为儿子错失良机而扼腕叹息,也更加坚定了要将他拉回“正轨”的决心。
所以,纵使儿子带着手机,她偏偏要将电话直接打到林家座机。
这通电话,不仅是催促,更是一记警钟——
她要敲醒儿子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要让林家,特别是林石榴明白,横亘在两个年轻人之间的,远不止地理上的距离。
果然,万母这通冷静、精准、带着都市疏离感的电话,如同淬了冰的针,瞬间刺破了万雁鸣精心营造的、关于融入与归属的温暖气泡。
它像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不仅精准地泼灭了他因林家接纳而升腾的热情火焰,更残酷地提醒着他——他的人生轨迹,从来都不完全由他自己掌控。
那份在石榴身边才短暂萌生的自由感和“家”的错觉,在母亲不容置疑的几句话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瞬间化为齑粉。
挂了电话,万雁鸣整个人都蔫了下去,刚才眉飞色舞的神采荡然无存。
计划中的分离,竟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带着屈辱感的方式提前到来了。
他默默地、近乎求救般地看向石榴。
石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万母电话里那份不动声色却力道千钧的催促和掌控,万雁鸣眼底那无法掩饰的狼狈与失落,她全都听懂了,也看懂了。
所以,她没有挽留,甚至心底涌起一丝解脱——
走了也好,这过分的“张扬”,本就不该开始。
——
临走前,在西屋这片短暂属于他们的私密空间里,万雁鸣拉着石榴的手,依依不舍,仿佛要将离别的时间拉长再拉长。
“石榴,”
他反复叮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