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自从康熙倒下那一刻起,乾清宫便被里三层外三层给包裹住了。梁九功不断地擦拭着头上的冷汗,看着御医围在一起商量着用药的分量,他不仅要盯着乾清宫以免有人借机生事,还要避免诸如太子等人打听皇上的消息。梁九功悠悠长叹一口气,脚步微移,绕过屏风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康熙。‘气急攻心,肝火旺盛,血气逆行……’皇上这都是让太子殿下给气的啊!康熙睁眼的时候感觉浑身酸痛,他微微侧头便看见梁九功在一旁发呆。他胸腔像是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来,良久,还是梁九功注意到了康熙睁眼急忙端了一杯茶水给康熙灌下去,康熙这才感觉胸腔中那股被堵住的感觉消失了。康熙咳嗽两声,才低哑着嗓音说道:“朕情况如何?”“……太医说是急火攻心,不可动怒了。”梁九功声音放缓,生怕让康熙有一丝不满。康熙闭了闭眼,他感觉脑袋还一抽一抽地疼,缓了一会才说道:“消息可压下去?”“这……”梁九功不知道怎么说。康熙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面露不悦,“没压下去?”梁九功连忙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实在是当时佟国维大人还有托合齐大人几位都在,奴才实在是没法子啊。”康熙这才想起来,他原本便是召集了他们几人前来议事的,因为太子让他们多等了一会。太子走后他才召见他们,只是那时候他没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不然也不至于此。康熙长叹了一口气,“算了,起来吧。这事也怨不得你。”“朕晕了多久了?”“半个时辰了。”梁九功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说道。“半个时辰……”康熙喃喃重复了一声,然后双手支在床铺上想坐起来。梁九功见状急忙上前扶着。然而这一动便让康熙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左腿怎么一点劲都使不上来了?康熙内心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面上依旧维持着云淡风轻的神色,他看着梁九功说道:“去将御医召进来。”梁九功不知道康熙要做什么,只是老老实实去将屋外的几个御医都召了进来。寝殿涌进来七八个人,康熙一下便感觉屋内的空气流动都滞缓了。他眉眼染上一丝烦躁,置于锦被之下的双手紧紧握拳。他淡淡地将自己的困境说出来,“朕的左腿为何没有感觉了?”此言一出,便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在了屋内众人的头上。梁九功更是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皇上?”康熙没说话,只是锐利的视线如刀锋般袭来。梁九功颤颤巍巍又跪下来。几个御医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脸上看出不解与震惊。他们一个人没看出来也就罢了,怎么可能都没发现问题呢?他们缩着脑袋一个个上前再次给康熙把脉,每一个人都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把了许久的脉。康熙在这个过程中闭上了双眼像是一点都不在乎御医的把脉,实际上他心中却是无数念头闪过。一旦确认他的左腿无法行动,那他在皇位上待的时间便不长了。他八岁登基,如今已经是他在位的第五十一年。细数历代皇帝都算是长寿的了。但是……康熙眼眸中闪过一丝不甘心的狼狈,谁愿意因伤被逼退位呢?太上皇和皇上终究是不一样的!御医们到底是全国医术最高明的一群人,在最初的惊慌失措之后还是发现那一丝丝的不对劲。或许也有按照答案来找原因更为方便的缘故。他们最终还是派了一个人来和康熙说明情况。“……皇上心绪起伏过大,这才导致了短时间的肢体不适,精心修养一段时间,想来症状能逐渐被缓解。”他没把话说死,感知不到身体这种情况,哪怕这一次治好了,下一次指不定一个情绪起伏便复发了。还不如一开始就将这事说成治疗漫漫无期的情况,也用这病来压着皇上,以免皇上总是大动肝火。有这样的诊断在,皇上只要不想日后中风瘫痪在床上都会可以修身养性。李御医低垂着的眼睛浮现一丝得意,他刚刚已经说服了其他的御医,不怕皇上不信。康熙信了,他也怒了。康熙知道自己如今不能将怒火堆积在心中,那怎么办呢?——将怒火发泄出去。他睁开眼,冷漠地说道:“梁九功,将他拉下去,杖毙。”康熙很不高兴,他情况都这么严重了,这太医竟然还浑身放松,好似他病了就能任由旁人拿捏一般。于是李御医便死在了自己的想法之下。将康熙的病说的严重,确实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康熙的脾气。但是前提是这病只有他李御医一人能治才是。,!既然可以被其他人替代,怎么敢在康熙心情快要崩溃的时候一派放松之色站在他面前呢?屋内的其他御医纷纷跪下,没一个敢替李御医求情。当然了,也没一个敢说出实情。因为李御医的说法是他们都同意了的。这时候上前说李御医刚刚其实添油加醋了一番……那恐怕人头落地的就不止李御医了,或许还要还要加上他们和他们的九族。他们还不想玩九族消消乐。因此康熙彻底失去了知道实情的机会。他一脸郁闷地让所有人都离开,其实他已经逐渐感知到了左腿,因此对于李御医他需要好好休养的说法是没有任何疑虑的。他在梁九功的服侍下喝了药,又躺下下小睡了一会。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可以如往常一般正常行走了。但是这一次左腿失去知觉还是给康熙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因此他对太子罚的格外重。当然大家对此都没什么意见。毕竟康熙被太子气晕这件事早已人尽皆知。但是后面事情的走向就让他们有些看不懂了。康熙一连半个月都没有露面。甚至连送进乾清宫的奏折都很少有批复的。纳福这几日被烦的不胜其烦。作为少数几个能在康熙闭宫不见人的情况下还能自由出入乾清宫的人,他那些叔伯为了打探消息一个个都快不要脸了。什么好东西都往他这里送。纳福看着又堆积成一座小山的礼物,有些头疼地说道:“让人登记造册,一会拿给皇玛法看看。”他没感觉皇玛法出了什么问题啊?皇玛法明明吃好喝好,面色红润,甚至还能和他打拳,一看便好好的。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皇玛法突然之间就不见人了。他最后只能归结于是皇玛法太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亦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谋算需要瞒着所有人。不管是上面的任何一种猜测,纳福都需要将康熙的真实情况守口如瓶。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便是阿玛和额娘从来没有让他‘透露’些什么。他甚至知道阿玛替他拦下了不少人的小动作。“皇玛法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啊?”纳福有些烦躁地揉揉脑袋,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可怜的玩偶,被皇玛法玩弄于鼓掌之中。乾清宫,一心修养的康熙正亲自修剪着花朵的枝桠,在他漫长的人生之中,还是第一回做这种事。因此哪怕知道该怎么养才能修出一盆好看的盆栽来,下手的时候还是犹犹豫豫,好不容易下手之后便感觉不该剪了那一节枝桠。总之,一直在后悔。因此纳福过来问安的时候,康熙挥挥手让纳福过来,然后将金剪子塞进了纳福的手中,“既然你来了,就交给你来吧。”康熙此刻显然忘记了纳福那让人诟病不已的审美。纳福看着手中的剪子一脸懵。他也不会啊?!纳福一剪子下去,硕大的花朵便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一直滚到康熙的鞋边。感受到被触碰的触感之后,康熙低头看了一眼。康熙:“……”纳福:“……”纳福讪笑着将那剪子放到一旁,犹犹豫豫地说道:“哈哈……哈哈哈……”“皇玛法,孙儿有事找您——”纳福果断转移话题,拉着康熙的衣袖撒娇。然而他忘记他如今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软绵绵的糯米小团子了。康熙看着已经长到自己肩膀处的纳福还是一副小儿作态不由得嘴角一抽。他嫌弃地将自己的衣袖撤回来,“你二十叔都不会同你这般撒娇——”纳福听见那序列颇为巨大的叔叔名称不由得感觉额角青筋直冒。毕竟随着年纪越大,对着一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孩子恭敬地称为长辈还真是有些痛苦和尴尬啊。纳福悻悻然坐在康熙的一旁,“皇玛法——”“不是约定好了不会嘲笑孙儿的吗?”康熙不置可否地喝着茶,有吗?他怎么不记得?!康熙近些年性子越发恶劣,原本就喜欢挑拨出人的劣根性进行赏玩,这些年更是不加掩饰了。只是身份上的重担让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天性,不过纳福陪伴在他身边后,他便像是天地间最寻常的老顽童一般逗弄着自己的孙子。康熙微微抬了抬下巴,“说罢,找朕什么事?”纳福从王德手中接过那一份册子,嬉笑着递给了康熙,“皇玛法,这些是最近孙儿收到的一些礼物——”康熙顺手接过之后饶有兴致的翻看着,他忍不住感叹到:“老三这个家伙,送东西都送自己喜欢的。”“还是老九有钱啊。直接给你送了一万两的银票。”康熙不出意外地没有看见雍亲王和廉亲王的记录。这在他的预料之内。老四脾气又臭又硬,显然不可能去讨好自己的子侄。,!老八嘛,老九知道了消息,还能不告诉老八?不过让康熙意外的是,他还在上面看见了十四阿哥的名字。他的视线落在十四阿哥送来东西上面,三进的院子一座,这对老十四来说可是下了大手笔啊。他倒是忽视了老十四啊。看看这一个个都巴不得他出事啊。康熙内心腹诽着自己也是丝毫不留情。他手上用力,账册一合。康熙便将其放到了一旁的矮桌上,他大马金刀地坐着,语气平淡地说道:“一个个活了这么多年,也就这些本事了。”“送你了便收下便是。”康熙虽然感觉逐渐力不从心,但是他自认为再压他们四五年还是没问题的。他不经意间看了自己的左腿一眼,心中带着一丝忧虑。只要他的病不复发。康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如今他的茶杯中早就不是他:()综清穿:下岗咸鱼再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