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媪越发要哭出声来,连连抚着胸口,险些要背过气去,“娘娘啊,这又是为何啊!大王忌讳中山君,娘娘这么做,只怕要把自己,要把公子们也全都葬送进去了!”
是啊,中山君是谢玄的宿敌,亦是他的心魔。
她不愿算计,却也偏得算计。
这或许就是宫闱。
与寻常百姓家到底是不一样的。
阿磐微微一叹,把赵媪拉到跟前,拉得低低的,“南平明日侍奉更衣,不论怎样,吉服都要经由她手,这个暗亏,她吃定了!不管用什么法子,也定要把她赶去塞北放羊!她休想留下!”
休想留下!
休想留下分她的夫君,害她的孩子!
休想!
赵媪说服不了她,却始终信她。
在她坚定不可撼动的眼神里慢慢也就定下了心,也就点头应了,“罢了,罢了,都听娘娘的,只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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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出不出事,拼死也要搏一把。
这一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把南平彻底拿下。
老妇人正怔忪一旁兀自出神,阿磐又叫她,“嬷嬷,去取最好的金疮药和龙骨来。”
赵媪还被适才吉服的事搞得心神不宁,闻声应道,“嬷嬷这就命人去。”
阿磐握住她的手,声音越发压得低了下去,“嬷嬷亲去!”
赵媪愕然望她,声音低不可闻,“娘娘啊,娘娘可又有什么打算?”
阿磐正色望着赵媪的眼睛,好一会儿才道,“还不到时候,不要声张!”
赵媪虽不知到底是什么打算,但阿磐的话,她总是会听的。
这便定了定心神,暗暗点头,起身去了,行至廊下时,有两个随行婢子要跟着,也被她拦了下来,“老妇去查看娘娘的聘礼,你们留下侍奉,就不必跟着了。”
言罢又叮嘱,“娘娘乏了,公子们也都倦了,再有什么人来辞了便是,不要再吵扰娘娘了。”
婢子们屈膝应是,也就没有再跟了。
人都走了,殿内只余下她和孩子们。
起身想要推开鎏金花木窗,要好好地看看窗外摇曳的木兰,身子一晃,一时眩晕,险些摔倒。
往内殿望去,孩子们都在榻上。
挽儿在襁褓里睡觉,谢砚拱在锦衾里撅着小屁,把谢密一同拉在里头,两颗脑袋全都盖住了,年纪太小,不知要扒开。
阿磐连忙打起精神去卧榻,去拍谢砚的小屁股,把谢砚从锦衾里拍了出来,谢砚钻出个脑袋,张着小嘴叫道,“母亲,屁屁疼!”
阿磐扒开锦衾,正色道,“阿砚,以后记住,不要盖住弟弟的脸。”
谢砚撅着嘴巴犟,“阿砚躲猫猫!和弟弟,躲猫猫!”
阿磐凝着眉头,又打了一下小屁,“会把弟弟闷死的!”
谢砚便歪着脑袋问,“母亲,什么是‘死’?”
什么是死呢?
死了,就再也没有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琅疏琼牖映着葱绿的木兰,遮住了六月火热的金乌,又从宽大的枝叶中透来明亮的光影,心里隐隐不安却也下定了决心。(琅疏,明代杨慎《升庵诗话》中记载的窗之美称)
她想,待到明日,就是晋君元年了。
晋君元年,六月初六,晋君就要迎娶了。
:()为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