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哨音尖锐而凄厉,如同一道无形的命令。
下一刻,在孟瑞那三千伏兵的身后更远处的山林之中,骤然间杀声震天!
数不清的身着玄甲的“惊蛰”私兵与身着银甲的赵王府卫队,如从地底冒出的鬼神,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对外围的反包围!
猎人与猎物的位置,瞬间调转!
“怎么会?!”孟瑞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成了惊恐,“你们……你们怎么会……”
“我该说你蠢,还是该说你自信呢?”赵神聆看着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愤怒,“你真以为付昭会背叛我吗?”
她不再多言,手中长枪一抖如游龙出海,直取萧鸢!
而慕兰时则依旧静立于原地。
她看着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孟瑞的脸。
“三殿下,”她淡淡道,“游戏,结束了。”
战斗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孟瑞的伏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包围打得溃不成军,顷刻间便已是尸横遍野。
赵神聆的长枪洞穿了萧鸢的胸膛。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位三皇子的首席智囊只是怔怔地望着那个被赵神聆亲手救下、抱在怀中的早已昏迷过去的付昭,眼中不知是爱是恨,还是无尽的悔。
……如果重来一次,她还会选她作为垫脚石吗?
萧鸢不知道。
意识将要消散的刹那,她眼前闪过的不是权倾朝野的蓝图,也不是与三皇子的密谋,而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
付昭坐在廊下,安静地为她沏了一杯茶。那时的阳光很暖,茶香很淡。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处心积虑,算尽人心,好像……只是为了能回到那个午后。可她再也回不去了。无边的悔恨与空虚将她彻底吞噬。
而孟瑞则被慕兰时用那柄他曾在无数个噩梦中见过的短刀,轻描淡写地挑断了手筋脚筋,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当最后的厮杀声也归于沉寂时,慕兰时缓缓走到被生擒的孟瑞面前。
她蹲下身,将一块染血的令牌塞进了他的手中。
那本就是属于三皇子府的。
“拿着它,”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冷,“回去告诉所有人,是你三皇子孟瑞意图谋害异姓王,罪无可赦。而我慕兰时,是为大祁清君侧的功臣。”
她,一个名义上的“逆贼”,此刻却亲手为自己写下了一份足以震动天下的投名状。
***
一线天的厮杀,结束得,便如它开始时一样迅疾而无声。
当最后一名属于三皇子孟瑞的伏兵倒在“惊蛰”的刀下时,整座山谷重又恢复了死寂。只有被鲜血浸透的暗红色土地,与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浓重铁锈味,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惨烈的屠杀。
赵神聆抱着身受重伤陷入昏迷的付昭,眼中是滔天怒火与后怕,几乎要将理智焚尽。
她麾下的亲兵早已将罪魁祸首萧鸢的尸身拖到了一旁。
慕兰时没有去打扰她们。
她只是静立于一旁,看着戚映珠将一方干净的帕子,递给了那位正在为情人处理伤口的异姓王。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被“惊蛰”死死按在地上的、昔日里不可一世,如今却如丧家之犬般的三皇子孟瑞身上。
这才是她此行,除了戚映珠之外,最大的“收获”。
***
一处临时清理出来的山洞内,篝火烧得正旺。
孟瑞如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伤口已被处理得极好。慕兰时需要他活着,至少要活到回京城。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孟瑞瞳孔骤然放大,看着眼前这个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白布擦拭着短刀上血迹的女人,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恐惧,“慕兰时!我乃皇子!你今日若杀了我,父皇绝不会放过你!”
“我不会杀你。”慕兰时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得像是在与他讨论天气,“至少现在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