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春人如其名,饶是在秋日,那眼波在顾盼间都能送出春水。
二人的初见正在清晨发车起行的时候。
姜老夫人似乎觉着单独再去找苏令春会苦了她,便提前一日将人接到了府上。
“令春,快过来给你昭昭姐姐见礼。”姜老夫人笑盈盈地立在车旁,挥手让苏令春靠过来。
“昭昭、昭昭姐姐?”苏令春慢吞吞地走过来,往付昭这一边看了一眼,说道。
她生了一双极大极明亮的眼睛,虽说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在姜老夫人的招呼下,郑重地给付昭行了个礼。
她叫她“昭昭姐姐”。
***
慕兰时同戚映珠离开乐平县后,又途经了几个大的州郡。
她想同戚映珠有更多的独处时间,是以一路上从未泄露过自己的身份,单独作为旅客而行。
只不过慕兰时毕竟身负皇命,而沧州矿脉一事事关重大,倘若有心人想要从她的行踪动手脚,她以“朝廷命官”的身份行动,更添麻烦。
两人近日又踏上了新的行路。
戚映珠常常也不会躲在车厢里面,而是会冒出来,双膝并着,膝行到正在驾车的慕兰时的身边,问她道:“慕大人驾了这么久的车,难道不嫌麻烦?”
眼下正是下午的阴凉天,戚映珠笑得眉眼弯弯,她心情极好。
慕兰时故作正经地瞥她一眼,挑了挑眉,故意不搭话。
这回轮到戚映珠皱眉噘嘴了。
戚映珠拉了拉慕兰时悬置的手臂,继续不依不饶地问:“慕大人难道不觉得麻烦?”
她仍旧戴着那个兜帽。
兜帽之下,依然是一张画花的脸蛋。
戚映珠那几日本来是因为为了哄慕兰时开心,才拿毛笔在自己脸上东涂西画,结果次数多了,戚映珠觉得好玩。
她便在路过其中一个以涂画闻名的太平城学了两日。亏得戚映珠聪明,而那个师傅也悉心相授,还真给戚映珠学会了如何“易容”。
戚映珠现在就顶着这张丑丑的脸跟在慕兰时的身后。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快意。具体的感觉,戚映珠自己也说不上来。
慕兰时别过脸,继续驾着马,悠悠道:“麻烦?娘娘是觉得哪里麻烦?”
她的脸上依然保持着正气与肃沉,仿佛没有听懂戚映珠说的什么一般。
其实她猜到了戚映珠想要说什么,更准确一点,想要引导她说什么。
秋日午后,哪怕有太阳也称不上热。凉风肆意穿梭逡巡在二人的身侧。
脸上倒是觉得冰冰凉,心里面却跟烹着热油似的,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无论如何也想要知道慕兰时的答案。
戚映珠想了想,圆溜溜的杏眼骨碌一转,这回更是紧了缠住慕兰时的胳膊,她将下巴抵在慕兰时的肩膀上面。
“慕大人难道不觉得这样带着我出门麻烦?”
肩膀上不太沉的重量与含着故意逗弄的暧音同时袭来。
似乎更想知道这个问题最合适的答案,戚映珠呼着热气,环着她的腰部继续不迭追问:“慕大人怎么不说话了?眼下也不是什么崎岖的道路呀~”
戚映珠故意将语调拖得绵而又长、黏黏糊糊,只是为了让慕兰时更快地说出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慕兰时被她环得腰痒、耳垂也被呼得酥麻,唯有道:“哦,娘娘这么积极,是想要让兰时说什么?”
“能说什么?”戚映珠不太理解,“慕大人难道有很多句话可以说?”
“当然有很多句话可以说,”慕兰时抿唇,决心这次偏偏不顺着戚映珠的话说,“麻烦,带着娘娘出来确实麻烦。”
这话当然同戚映珠料想之中的话相差十万八千里。
偏偏她恃宠而骄,偏偏她不循她的意。
戚映珠的眼角顿时耷拉下来,很不开心地“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慕大人这么嫌弃哀家,无怪乎上辈子那样了~”
慕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