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昭冷笑道:“我竟然敢躲开?我又不是傻子,我为何不躲开?”
“怎么,难不成白白地站在这里让你砸么?”
连三岁小儿都明白的道理,她的父亲这会儿怎么就不明白了?
付老爷子怔然,旋即怒上心头,“好,你不仅敢躲开,你还敢顶嘴!”
他的怒意来得极快,抄起拐杖,就狠狠地打向了付昭!
拐杖的长度、硬度都不是一个小小的烛台能够匹敌的。
甚至也不便于躲避。
付昭“嘶”了一声,疼得向后缩了下,孰料却衔上付老爷子极其轻蔑的目光:“躲?方才不是说要躲么?”
“付昭,老夫适才问你的几个问题,你可千万要想好答案!”他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威严中,他仍旧是那个一家之主。
不管付昭去什么地方,只要回到付家,只要回到他的视线所及范围之内,她就应该归他所管辖。
这种情绪控制了付老爷子。
他愈发沾沾自喜、愈发乐不可支。
付昭在惶惶然中,看见一个皮肤皲裂、形容枯槁的老人笑得比哭还难看。
“怎么,你是对我有怨气么?”
“我方才对你做的事情,有何不妥么?”
……
魔音贯耳。
付昭听得惶惶,耳畔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眼前如坠云雾,如是蒙着一层可怕的阴翳。
她每根骨头都快凉透了。
付昭听见那颤巍巍的声音在蛊惑她:“怎么,你觉得老夫方才所作所为不妥么?哪里不妥?”
这样的事情难道是妥当的么?
付昭咬唇,思绪骤然飘过了这个寥廓、静谧的夜晚。
她不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羞辱,也不仅仅来于他,也来源于她的三个兄弟。
但这些让人沮丧、让人难以抬头的记忆没有在付昭眼前盘桓许久。
她只能听见临行前戚映珠对她的嘱托。让她像她一样。
……像她哪样呢?付昭脑中不太清明,但是她知道,自己得知东家名号,便是因为她那堪称大无畏的举动。
自此离开了戚氏,也没有去徐沅家中。
——会怎么样呢?她不仅没有死,甚至活得好好的。
那么,同理。
付昭想着,再望向那双沉浊如铅的眼睛时,勇气渐渐取代了心头惶悚。
她摸啊磨摸,摸到方才付老爷子狠狠砸向她的烛台。
不会怎样的。
因为这本就很“妥帖”,不是么?
付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内最后清明的时刻,她清楚地看见他瞪大的眼瞳。
里面尽数写着不可思议。
***
这事到底有什么好不可思议的呢?
明明,他自己也说,这事并无不妥之处。
她只不过,照着他做过的事情做了一遍罢了。
付昭彼时看着烛台上面落满的淋漓鲜血,忽觉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