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鸢不会回来的。
慕兰时眼瞧着她们俩人珍而重之地道别后,倏然开口:“果然,人嘛,总是得寸进尺的……”
戚映珠诧异地看着慕兰时:“什么?”
什么人总是得寸进尺的?她又做什么事情了?
慕兰时不做声,只是低低地垂下头,双手却做出了交叠的姿势。
戚映珠:?
哦。
她倒是明白了。原来此人还是在“记恨”别人付小娘子呢!
方才她们道别的时候,紧紧地握了一下手。
戚映珠却也不打算哄慕兰时,反倒是斜睨了慕兰时一眼,说:“我还没反应过来慕大人这是所说何事呢!”
“哦,当真?”慕兰时颇怀疑地问。
戚映珠略略撅起嘴巴:“现在倒是反应过来了,不过我反应得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慕兰时看戚映珠的眼神愈发微妙:“此话怎讲?”
“毕竟慕大人这是尾巴尖上都沾着脂粉香气的狗,这敏锐程度,哪里是我可以比得上的?”
说完,她便哈哈大笑起来,银铃一般的笑音撞碎在慕兰时的耳畔,化作更动人的婉转清音。
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呀?明明在故作吃醋、假装不开心的人是她慕兰时,可是到了戚映珠的嘴巴里面,这不太安分的人又变成她慕兰时了。
只不过慕兰时始终知晓,自己在这事上理亏。
于是她上前,环住戚映珠的腰,头也颇乖顺地垂落在她的肩头。
戚映珠故意不转过头,只冷冰冰地道:“做什么?”
“……寻、香。”
***
在慕兰时、戚映珠的强烈要求下,付昭当夜还是回家去了。
她彼时还觉得这两人的担忧有点太过了——毕竟她才是住在萧家大院里面的那个人,冷暖自知,而且萧家人平时根本也不在乎她做什么。
她又不掌中馈,相当于多养了张嘴似的。
付昭觉得,自己在萧家人心中,一定不怎么重要。
可是等到归家的时候,付昭才意识到慕、戚二人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她的寝房中,燃着幽微的昏黄灯火,从雕花窗棂处渗漏出来,洇染开了一片晦涩——这是不同于往常的昏黄颜色。
这灯不是她点的;
除了她之外,还能有人敢这样堂而皇之地在她寝房中点灯么?
付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理好心情,选择推门而入。
***
屋内一灯如豆,在窗外看起来晦涩诡异的昏黄,在室内瞧着,被坐在圆桌旁边的萧鸢衬着,更添诡谲。
昏黄不像是由烛光散发出来,而像是被人揉碎了复添进去,烛芯浮沉着,将满室的昏黄绞成了涌动的暗流。
“妻、妻主?”付昭低声问好,极力压低句尾后面的颤音,以免自己露馅,“您回家啦。”
她故意说得轻松。
可是,就在她说出“您回家啦”的同时,萧鸢也听见了她进门的动静,旋即同时道:“你去哪了?”
若这话语一前一后,或是只说其中一句便好,可她们偏偏同时道出。
音波震荡,两人都有一瞬的茫然。
接着,便是极其诡异的死寂,在这无声的僵局中,连烛芯都不敢轻易跃动半分。
付昭浑身发怵,齿关都激烈地颤抖起来。她知道自己不能说去见戚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