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到慕府来。因为二人已有慕兰时的口头婚约,这一切便理所当然——至少慕府的人知晓。
她独坐在桌前,像往日那样,两只手撑着面靥的时候,脸颊肉会从指缝中漏溢出来。
戚映珠在思考事情,她吩咐下去的调查钱京溪的事情——眼下她已经不再是一个有几个铺面的东家,慢慢成了自己的体系。
忽然,戚映珠听到了珠帘响动的声音,她一瞬间从思绪里面回笼,望见笑盈盈走过来的慕兰时。
……兴许是看见她这副笑得不怎么正经的样子,戚映珠就理所当然地不想正经,故意压平了方才弯起来的眼角和唇线,道:“慕大人原来还知道回来?”
是嫌弃她回来晚了?
慕兰时挑眉,似乎确实。她方才和母亲结束谈话后,便去找人安排了尧之治病相关的事宜。治未病终归更好。
“当然要回来了,”慕兰时也故意收敛起自己笑意盎然的表情,换上一副委屈巴巴可怜的神态,说道,“今日兰时去见家慈了……小君可知道她怎么呵斥兰时的?”
呵斥?戚映珠闻言,托住腮的手部动作都凝固下来,不可置信地看向慕兰时:“你说,司徒大人呵斥你了?”
这似乎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的事情。
自前世起,戚映珠便知晓,慕湄对她这个长女的宠爱程度如何——慕兰时本人又极循规蹈矩,除了那次出格让族人生气之外,大抵慕湄根本没有机会呵斥过她。
更别提现在的慕兰时了。
综上思考下来,戚映珠便打定念头,慕兰时一定又在逗她了。
“对啊,呵斥兰时了,那怎么办呢?”慕兰时一边垂着眼睛,可怜巴巴地回望,一边故意拖着又长又黏的语气。
戚映珠故意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司徒大人说什么了?不过,司徒大人总是做得对,说得也对。”
这便是说什么也不肯站在这可怜巴巴希求垂怜的小慕大人这一边了。
但是戚映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却像是中了这对母女给她设下的圈套一样。
“母亲说,我这个做女儿的奇怪得很,明明都已经约定好了婚事,却还要将人……”慕兰时故意截断半句话,渐渐靠近戚映珠,然后俯身低下头,手也渐渐地扣上了戚映珠的掌心,“带回家中来——”
戚映珠眼睫微颤,以极尽的距离感受慕兰时温热鼻息的喷洒。
“金屋藏娇。”慕兰时逗弄她,声音里面似是含着蜜糖的钩,又故意了最后的一个字,同时扣紧了掌心,让指缝缠绵的温度愈发热,“娇、娇。”
本来就是溽热的夏夜,五内俱燥也不足为奇,偏生慕兰时一点脸都不要,还故意这样逗她!
霞色渐渐地爬上戚映珠的雪白的耳尖。
慕兰时扣紧她手心的力度也愈发大了,她拣了根凳子在戚映珠的身边坐下。不得不说,她心中是有一阵快意——看来因为“金屋藏娇”四字而被打趣害羞腼腆的人不止她一个。
嗯,或许还有“娇娇”本人。
戚映珠的脸涨得通红,故意板着一张小脸,抿着唇一言不发,只哼哼唧唧地左顾右盼,就是不肯将目光落在的慕兰时的身上。
她才不相信慕兰时的鬼话——慕大司徒这是怎样德高望重的人了,怎么会说出“金屋藏娇”四个字?分明是慕兰时为了引出那怪异的二字称呼“娇娇”硬生生地凑出来的吧!
慕兰时似是也知道这两个字偶尔叫一下便可以了,算在一种她归家时的情。趣即可,便也收敛了容色,继续道:“事先说明……兰时也没有瞎说,家慈的确是这么说的。不过兰时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说给小君听。”
一听到“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戚映珠方才紧紧绷着的一张小脸这时候才有了松动的迹象,闷闷地道:“什么要紧事?”
似是又觉得自己这样说话太过无力,戚映珠又清咳了几声,大有前世垂帘听政让人谏言的态势:“慕大人请说。”
慕兰时嘴角没来由地一撇,心中暗笑,悄悄望戚映珠的侧颜,面靥和耳后都还泛着薄红呢。
她前世在朝堂上驳斥她的时候,语气和现在如出一辙——只不过,此时此刻的慕兰时,再也不用隔着一道珠帘望她。
她们就在彼此的身边,指缝缠绵。
“兰时只是想说一说付昭。”慕兰时道。
“付昭?”戚映珠凝她一眼,“怎么了,慕大人这是又吃醋了?”
上次莫名其妙的“作画”原因,仍旧是让戚映珠想起来都觉这个人吃醋真是可怕的境地。
……当然,也别有一番感受就是了。
“那当然不是,”慕兰时幽幽道,忽而又靠近戚映珠的脸,在后者神情将将要一松动的时候,立刻补充道,“毕竟对这付娘子的醋嘛,上次兰时业已吃过了。”
戚映珠:……
“而且,还不仅仅是吃醋呢,还吃到了别的东西,嗯,不知道小君还记不记得起来?”慕兰时说着,还冲着戚映珠扬了扬自己的下颌。
戚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