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慈诧异地抬起头,撞进母亲那深泓般的目光之中:“需要我这样的泥腿子?”
“对,需要你。好了,去把羊酪羹端上来给母亲喝一喝罢,你也收拾着进京,”慕湄吩咐下去,话风又带上了几分逗趣,“万一你那神聆姐姐也碰巧进京了呢?”
“哎呀,母亲您说什么呢……”慈慈颇不好意思地掀帘离开,嘴里却还嘟囔着:“孩儿这还没有成年呢。”
大约就在慈慈八岁的时候,她知道赵王和皇家的苏乾王定下了娃娃亲,为此她颇为焦心:毕竟她和赵神聆年纪差了许多,而听母亲她们说,赵氏自然要同孟氏紧密联合才能稳固。
她以为自己没戏了,结果,那苏乾王和赵神聆统统分化成了坤泽,这娃娃亲之事便搁置下来了。
慈慈心心念念着自己的成年。
***
戚映珠这几日终于把店铺的事情弄好了,得空偷闲,便马上回原本戚家人住的地方接觅儿。
她到的时候,正好就只剩觅儿和几个丫鬟在家里面,徐沅不在家。
觅儿正拿着一把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打扫着庭院,反正现在家都散了,她做得好与不好都没有来管她。
最要紧的是,她小姐去什么地方啦?
觅儿刚把扫帚放下准备唉声叹气的时候,却看见一抹嬿婉身影出现在视线所及的地方!
她侍奉自家小姐这么多年,自然是相当熟悉。
戚映珠走近还没说上几句话,觅儿便泪眼汪汪地迎了上来:“小姐、小姐!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呜呜呜!”
她一边说一边向前奔,也不顾及手上的扫帚,随意就扔了个地儿。
戚映珠怔愣片刻,心当然有一瞬间的软,但见觅儿这哭哭啼啼的样子,她又忍不住故作严肃地板着张小脸:“好了好了,别哭得这么可怜!”
觅儿也不管自己哭得可怜不可怜,就是蹭在自家小姐的旁边,抽抽噎噎道:“小姐,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天,我一个人是怎么过下来的。”
戚映珠伸出手来,戳了戳觅儿光洁的前额,说道:“怎么,戚中玄被官府的人拖走了,这家里面剩下的人还能把你吃了不成?况且,我可是找人给你传了信的。”
她戚映珠又不是什么没心没肺的人,知道这边还有个觅儿值得记挂,当晚同慕兰时回去的时候,就找人来给觅儿传话了。
让她安心地过几日,之后小姐自会来亲自接她。
觅儿闻言,不好意思地戳着手指头,嘿然一笑:“哎呀,传信是传信嘛,觅儿我又没有亲眼看见小姐来。”
她说着,晶莹的眼泪好像又涌上眼眶了:“觅儿就是担心小姐嘛,呜呜呜……”
“我只是想要确保小姐的安全而已,”觅儿抽抽噎噎,“要是小姐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戚映珠皱了皱眉,这话倒是不假。
——上辈子她自死的时候,觅儿已经过世了,她前世有很多次重病,觅儿每每都要侍奉左右,恨不得以身而代。
想到这里,戚映珠的脸忽然真的严肃认真了起来,她抬起手,更用力地戳了戳觅儿的光洁前额,“不许说这种丧气话,死了活了的,听见没?”
“我说要来接你,便是阎王来讨,都不得放手!”
“嗯嗯!”觅儿疯狂地点着头,又去拉戚映珠的袖子,“那,小姐,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啊?”
戚映珠的面色这才软和下来,温声道:“走,去铺子上看一看。正好那边也有住处。”
她可不想天天陪慕兰时演那什么“偷情”的戏码,何况还是披着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和她“偷情”。
这是她最忍受不了的事情。
可以不喜欢她,但是绝不能把她当作谁的替代品。
***
这些铺子全都是装修过的,戚映珠此前就做了准备,着人将些铺面全部都重新打理一遍,今日即将开业的便是卖汤饼的双铺面。
这地方地理位置好,上次她已对慕兰时讲解过一遍,开在这里,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娘子帮忙,定然不会亏。
那些小娘子昨日就来过,今日她们约定的是下午。
至于这造势的事情,她也不焦急,毕竟她前几日才作为戚中玄的二女儿出来闹了那么大的事端,接下来,她自立门户,定然会吸引很多路人过来看。
觅儿小心谨慎地跟着自家小姐进了铺面,望着整洁的店面感叹道:“小姐,这是您的店铺啊?这双铺面原来是胭脂铺吗?”
她仰头望着梁间残存的螺钿彩画,忽见自家主子竟利落地将砧板上的薤白切成雪丝。
“前不久,”戚映珠简短的回答混杂着市鼓声,腕间跳脱碰响案台上的盐罐,“从后门出去时小心些,当心暗渠,连通着雁亭江的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