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和今日下午痛苦的记忆一起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是被那该死的黄毛丫头给整了,回过头来看,却见六个玄衣人如鬼魅般自梁柱阴影中浮现。
“你,你们是谁?还不快点放了老夫?”慕老爷子声音震颤,但还是显出了几分勇敢,“知道我的媓娘是谁吗?我的妻子……她的名字,现在还供奉在这个祠堂里面呢!”
为首的,还提着一个木桶的黑衣人冷笑着说:“在祠堂里面又如何?怎么,她难不成,能够活过来救你不成?”
很显然,方才那盆冷水,就是他兜头浇下的。他手中的桶仍在滴水,冰碴在烛火映照下折射出细碎的银光。
慕老爷子听出这黑衣人话里话外的威胁,颤颤说:“你们想对老夫做什么?如果你们胆敢有什么不轨之心,你……”
他嘶声喝着,浑浊的眼球从人开始,又慢慢地扫过供桌上并列的灵牌。
“闭嘴。”三下五除二地,旁边又闪出了一个女子,将浸过药汁的麻核塞进他口中。老爷子只能发出“唔唔”的几声,相当可怜地睁大眼睛。
眼前的几个黑衣人手脚麻利,定然不会给他活路!
寒意从尾椎窜上后脑!
他们重新又架起他,那一瞬间,不知什么时候的记忆涌进了他的脑*海中——
那是一个秋雨滂沱的夜晚,他和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成封,倚靠在屏风的后面把酒言欢。
本来该是快乐的景象的呀,可是,一屏之隔后面怎么似乎又是个祠堂,那里面还有个跪坐的女人呢?
……这当然是幻觉了,因为现在要跪下的人是他。
一左一右架着他的黑衣人并不留情面,将他架起来后,径直带到满殿烛火面前,然后狠狠地给了他膝弯一脚。
“大小姐有令,寒夜漫长,请老太爷亲自为慕氏列祖列宗守灯。”
“咚”的一声,轰然跪地。
***
“铛”!
“可是臣昨夜太过尽心,叫娘娘腕子都酥了?”慕兰时尾音浸着餍足的哑,凤眸自铜镜中斜斜睨来。
她披散着满头青丝,颇慵懒地抬眸问戚映珠。
她的凤眸上挑,点缀几下便显得艳丽了。眼下正是她在自己的寝房中,戚映珠给她梳妆呢。
这一连几日都是戚映珠在给她梳妆,不过方才她手抖了下,将簪子滚到了地上。
戚映珠俯身拾簪时,衫子堪堪擦过对方垂落的袖口。兰芷信香忽而浓烈,熏得她眼尾洇开薄红:“慕相这般豢鹰熬隼的手段,倒问被擒的雀儿颤不颤?”
明明是被她狠厉手段吓得,她却又说浑话。
慕兰时从铜镜里捉住那抹狡黠笑意,青丝如瀑漫过戚映珠的茜色寝衣。
谁能知晓,两人眼下竟以“臣”和“娘娘”称呼。
“哪里凶狠了?”于是她轻笑,“真要这么说,娘娘不也有助臣一臂之力么?”
她穿什么样子的衣裙,全是戚映珠示意的。
她说着,也不管头发梳好没有,便将人斜斜抱至膝上,兰芷味道的信香扑鼻而来,卷缠在鼻尖处。
慕兰时的口脂都还没褪。
“喏,我可不知道。”戚映珠嘴上说着推辞,却也仍旧让慕兰时抱着,甚至怕自己掉下来,又往她的怀中瑟缩了些许。
鎏金香炉腾起袅娜轻烟,将交叠的茜色与月白氤氲成暧昧的云,好似昨夜未褪的潮声。
慕兰时低下头亲吻她的脸颊,顺便问道:“娘娘那几家店有什么准备了么?看看兰时配不配来做这揉面师傅?”
戚映珠现在已经慢慢接受了慕兰时说的这些话。
她其实心里面有个打算,这种事情她毕竟没经验,要循序渐进。
先从听她那些荤话不脸红开始,之后自己就能主动了。
“有准备。”
“准备得如何了?”
戚映珠去戳慕兰时鼻子,说:“没大小姐潮泽期算得准。”
慕兰时哑然失笑——这会儿都过去一天了,怎的还在吃那床笫之间事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