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爷子诧异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慕成封嘴角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我听说,慕湄那老货抱病了。这么说来,她们那家宴,她定然来不了了。”
慕老爷子:“她不来又如何?”
哎,毕竟不是当家作主的人,和他就是没什么话说。慕成封眼底闪过一丝对老爷子的怏怏,但他同时又享受这种被崇拜的感觉,便解释道:“这样的话,我便是最大的那个长辈了。”
还不能压死兰时丫头?
慕老爷子点了点头,他年纪大了,处理事情本来就不怎么行。他相信自己这个优秀的儿子。以往他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就经常夸他定能光宗耀祖呢!
既然儿子这么说,那么这事情一定就稳了。想到这里,慕老爷子也同儿子一起高兴起来。
***
慕成封早就摸清楚了出席的人有哪些。
他的确是资历最大的一个长辈,他就穿着那日试好了的孔雀翎毛玄袍,又戴上玉冠,大摇大摆地去赴宴了。
哼,他可是出席的人年纪最大的长辈!
竹帘外细雨渐沥,慕成封抚着唇上两撇油亮的短须,目光扫过空悬的主位。鎏金麒麟香炉吐着青烟,在他浑浊的眼底洇开一片暗色。
主位,没人坐?
他来前特地算了时间——他要故意迟来,这样才能给兰时丫头压力。不成想,他迟来了这么久,兰时丫头却也没有过来。
在座的宗族儿女很快向迟来的慕成封致意:“四叔(公)!”
慕成封笑了,这些小屁孩倒是很懂。
不过,眼底的喜色还没晕开多少,他便故意压下去,沉声问道:“兰时丫头还没有来吗?”
一女子回答说:“兰时阿姊还不曾来。”
还不来?!这丫头的派头竟然敢摆得比他还要大?!
慕成封唇齿间溢出一抹讥嘲。
她也配?
阴鸷目光扫过那空悬的主位,又加上两列小辈恭敬的目光叫声,他的心里面倏然就定下一个主意。
“到底是年轻姑娘。”慕成封施施然落座主位,玄色缎袍垂落在青玉踏脚上,一脸风轻云淡地说,“这种有长辈的宗亲宴也敢迟来。”
似乎用这样的话驳了慕兰时,他就配坐上主位这个位置似的。
不得不说,虽然这只是个家宴的主位,但是这是在京城主家的宴席,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和他在家里面对着那一群人发号施令的感觉浑然不同。
呵,这么多年了,他多么期待自己能够坐上家主之位啊!可惜当年就是因为母亲不务正业,而父亲身份卑下不能给他提供帮助,不然的话,他早就稳稳地坐上家主之位了!
看慕成封这么大张旗鼓地坐上主位,两侧陪坐的宗亲们交换眼神,有人附和着笑出声。
毕竟她们年纪都不大,全是慕兰时的平辈甚至小辈。
不过,她们也别想质问得了他!
可有个小妹在旁边吱声了:“四叔,这……这位置是留给我兰时姐姐的吧?”
众人一惊,闻言看去,正是慕兰时的胞妹尧之。
可是,尧之坏就坏在,姓氏与她们不一样。
“给你兰时姐姐?”慕成封冷笑一声,声音抬高如洪钟一般响亮,骂道,“老夫十四岁跟着老太爷巡视田庄时,那小丫头还没投胎呢!至于你,本就不姓慕,能进来赴宴已是格外开恩!”
尧之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被这五十岁的叔叔劈头盖脸骂了一通,愈发讷讷不敢说话,只一直攥着袖角不敢吭声。
呵呵,没想到碍事的黄毛丫头不止一个,全部骂一顿就好了。
慕成封看大家都信服他,心中更是畅快,不过他看了片刻,却意识到一个问题,没想到慕严那小子也不来。
不来便罢了,那小子敢这样给他通风报信,自然也是对家主之位有所觊觎。
只是他看不惯兰时丫头,更甚于看不惯慕严罢了。
——慕严父亲更是一个卑贱的奴隶,都没有扶正的货色罢了!
兰时丫头不配,其实慕严更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