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的舰队被激怒,数十道炮火同时锁定“寒鸦”。
战南笙的机甲在弹雨中穿梭,每一个规避动作都精准得令人心惊。
监控屏幕上,“寒鸦”突然一个急转,用残破的右翼挡下了一发瞄准的导弹。爆炸的冲击波让机甲剧烈摇晃,驾驶舱内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战南笙的面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她的额头有一道伤口,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但她的眼神依然清明,手指稳定地操控着摇摇欲坠的机甲。
乌澜突然明白了,战南笙不是要突围。
她是在寻死。
为她无法面对的父亲,为她无法割舍的爱恨,为她骄傲了一生却最终支离破碎的尊严。
“寒鸦”再次加速,这次它径直冲向舰队最密集的区域。
三艘战舰同时开火,离子束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地命中了机甲的核心。
爆炸前的最后一秒,监控捕捉到了战南笙的侧脸。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但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然后,“寒鸦”化作了一团绚丽的火球,碎片如流星般四散开来,在漆黑的太空中划出无数道璀璨的轨迹。
乌澜呆立在驾驶舱内,耳边只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夜晚,战南笙枕在她的臂弯里,半梦半醒间问:“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吗?”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说“大小姐怎么会死呢?”
现在,她永远无法给出真正的答案了。
监控屏幕上的火光渐渐消散,只剩下无数金属碎片静静漂浮。其中一片较大的残骸缓缓旋转着,上面依稀可见战家的家徽,一只展翅的黑鹰。
乌澜伸手触碰冰冷的屏幕,泪水终于无声滑落。
在无人知晓的内心深处,战南笙最后的独白随着机甲一同化作了星尘:
“乌澜,你爱过我吗?”
“没有恨比爱容易活下去”
“那我死了,你会为我哭吗?”
——
特别监狱的地下三层,乌澜的军靴踏在金属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战笠的囚室在最深处,四面都是特种玻璃,外面可以清楚看到里面,里面却看不到外面。这是乌澜亲自设计的监狱系统,讽刺的是,当初是为了关押战笠的政治对手。
她输入权限密码,玻璃墙转为透明。
战笠坐在囚室中央的金属椅上,依旧穿着那件标志性的深灰色西装,只是没有了领带。
听到门响,他缓缓抬头,眼神锐利如初。
“乌澜。”他的声音沙哑却依然有力,“或者说,叛徒?”
乌澜走到他对面坐下,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冰冷的金属桌。
“我是来通知你,特别法庭已经驳回了你的上诉。”乌澜公事公办地说,“你死定了。”
战笠突然笑了,笑声在狭小的囚室里回荡:“秦勉那个伪君子,连让我公开受审的勇气都没有?”
乌澜没有回答。
囚室的灯光从上方洒落,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你知道吗?”战笠前倾身体,手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南笙小时候最怕黑,每次雷雨夜,她都会抱着枕头来找我。”
乌澜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我本该把她培养成最优秀的战士,”战笠的眼神变得恍惚,“可她遇见你之后,变得越来越软弱。”
“那不是软弱。”乌澜终于开口,声音低沉,“那是人性。”